念经三百遍。
鬼入死身,称为煞,道经对她而言,远胜过炼狱折磨。就是这样,苏莹依然不肯伏法。
“一个人的执念真的能这么深么?”曾文问。
胡绥也觉得很可怕。
其实苏莹那样的极端的浓烈的感情,他并不能理解,狐狸睛性银,但在情上懵懂,大概是因为爱上一个人,就不由自主地要对他专一,忠诚,这和狐狸睛的本性是矛盾的,所以据说狐狸睛一生一爱,一辈子只能爱一个。
一辈子只能爱一次,不代表一辈子就会爱一次,大部分狐狸睛,都和爱情这玩意绝缘,开开心心地吸自己的男人,快活逍遥地过一生。
苏莹这样的,应该睛神有点问题,才会这么偏执吧?
“哎,你们说卫清时真是她前世的丈夫赵志耀么?”
没人知道。
“前生今世这种事怎么好说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吧。”
彭程就说:“所以说什么前世今生,都是瞎几把扯,一个人之所以是他,就要相貌是那个相貌,灵魂是那个灵魂,张三死了之后转世成李四,相貌变了,前尘往事也忘的一干二净,那就是完全陌生的一个新人了,那这个李四,和张三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说他是张三,那怎么不说他是前前世王二麻子呢?”
“道理是没错,但人都有情,假如你爱的人死了,投胎成了婴儿,你见到那婴儿,想到他的前世就是你的爱人,那他在你眼里,还会和其他小孩子一样么?这大概就是移情作用吧。”
大家讨论起前世今生来,各执己见,曾文就问胡绥:“你怎么看?”
胡绥说:“我觉得这种事,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如果是道义恩情,那前世欠下的,这辈子能还也是要还的,但如果是个人感情,只认今生就够了,就像这个卫清时,就算他是赵志耀转世,那性情相貌都完全变了,我要是苏莹,可爱不上这么个人。”
“对啊,就算卫清时是赵志耀的转世,但是看情况,他也不爱苏莹这个女人了。”
苏莹不肯离体,但道法神光之下,她执念形成的鬼魂早晚也会被度化,只是时间早晚,受的折磨多少的区别。胡绥瞅着道士们休息的时间,去了关押她的房间,见地上铺着八卦图,苏莹躺在中间,一动不动,她的脸色已经全无血色,长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
“小道士,你也不是人吧?”她翻过身来,妖冶而痛苦地侧躺着看他。
胡绥盘腿坐下,说:“不是,我是个妖。”
苏莹虚弱地笑了两声,说:“那咱们差不多啊,你把我放了吧,卫清时已经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以后都不害人的。”
“咱们俩可差多了,你不是苏莹,你只是苏莹的一缕执念,真要认真划分,你不是鬼也不是妖,而是魔,鬼和妖还能皈依,魔是邪气,只能杀。所以你让我放了你,我可做不了这个主,正相反,我来,是来劝你伏法的。你大概不知道三清观的厉害,秋邙山的三清观,可是有真神庇佑,和那些小地方的三清观是不一样的。我要是你,就求个痛快。”
苏莹低笑几声,说:“可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和赵志耀那么好的回忆,没人记得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是执念,折磨的是你自己。赵志耀已经死了,这世上已经没有赵志耀了。”
“他是为了我死的……”苏莹忽然奄奄一息地说。
“什么?”
“我丈夫,赵志耀,”苏莹微微睁着眼睛,说,“他是为了我死的。”
房间里的烛火摇曳,鼻息间全是檀香的味道:“车祸发生的时候,是他保护了我,我活了下来,他却死了。我为什么不能放下他……这世上肯为了自己的爱人去死的,能有几个……他的血流了我一身,隔了那么多年,我还记得那股血腥味,记得他跟我说,不要怕……”
苏莹眼中似乎有泪,侧过头看他:“我活着好痛苦,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没想到做了鬼,却不能如愿,这么多年,所受的痛苦和活着的时候也没有两样……”
她只恨她死的太晚了,她死的时候,赵志耀已经投胎去了,她如果也去投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们将是茫茫人世间毫无关联的两个人,不记得自己前世是谁,她不舍得,才放弃了投胎,做了鬼。
苏莹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似乎伤心到了极致,身体蜷缩成一团。
“人生本来不就是这样么?”胡绥说,“到头来都是大梦一场,早晚烟消云散,百年之后,就没人记得了。大家都一样。”
“你不一样,”苏莹幽幽地看着他,“因为我是情孽所生,所以我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小道士,你有一段长生不死的姻缘啊。”
胡绥说:“姻缘?什么姻缘?”
“你把手给我,我帮你看看。”
胡绥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这里的阵法困着我,你又是个妖,还用怕我一个快死的鬼么?”
胡绥想想觉得也对,于是便伸出手去。苏莹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