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着他的神经。

    这场梦太可怕也太真实，真实到哪怕醒来，毛浩气依旧无法逃出那种情绪，他一向不觉得自己做错，就算那个控制他被叫为母亲的女人，怎么三申五令，警察怎么苦口婆心地教育，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这是报复欺负他的人，他没错。

    可现在毛浩气动摇了，他第一次生出自己是不是做错的念头，但被那个女人如此命令，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没有错，凭什么他不能这么做，凭什么他就是错的？

    他没错！错得是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毛艺海被儿子沉默抵抗的态度气个半死，快步走到毛浩气身边，啪啪打在人的手臂上，派出所的民警等她打了几下，这才慢悠悠地阻止：“哎，怎么能打人，小孩子再不对，咱们也应该用口头教育啊。”

    叶久久也跟着劝了一句，其他的民警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其实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反正云梦草最后会叫这小孩做人。

    之后他们谈妥了赔偿问题，叶久久非常好说话，没有过分要求说了就同意，搞得毛艺海一个劲地跟她道谢又道歉，腰就没有直起来过，态度真是小心又小心，看得她都觉得心酸，再看毛浩气这个混子，见母亲为自己这么谨小慎微，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被民警押着往少管所送。

    就在毛浩气被铐住双手带走时，田蕊正好被家人扶着从门里进来，两个同样年纪的少男少女，一个是加害的刽子手，一个是无辜的受害者，同样稚嫩的脸上，一个只有麻木，另一个却带着磅礴的生气，明明是同样的人，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田蕊一见到毛浩气就转过头不再看，她那个微胖的父亲，一见到毛浩气，高高举起手就要冲上来，民警立刻拦在他们中间，挡住田父让同事快点将毛浩气带走。

    毛浩气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望了一眼田蕊，然后垂下脑袋往外面走。

    田蕊却突然爆发，对着毛浩气的背影喊：“你连句道歉都不和我说吗？”

    毛浩气肩膀颤了颤，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我们知道你会经常做出无法控制的事情，是因为生病了，所以去询问了校医，你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叫你去跑步，是希望帮助你瘦下来，不再受病魔困扰，各科任老师尽量不叫你回答问题，是知道你不喜欢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你身上，学校的门卫大伯，怕你蹲下来不方便，从来都被你的快递摆在对上面，大家给了你这么多善意，你怎么从来都没有看到！”

    毛浩气猛地转过身，他的面颊涨得通红：“收起你们假惺惺的同心情！我不需要！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歧视我！这样作秀似得标榜自己的善良，我不需要！不需要……”

    田蕊立刻睁大了眼睛，她完全没想到，在毛浩气的眼中，他们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毛浩气吼完之后转回来，大步往外面走，只是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他也不擦，就这么挺着一脸的泪离开了。

    田蕊的双手搅在了一起，毛浩气的话带给她一丝震撼，她不由思考是不是他们的举动不对，带给了毛浩气错误的感觉，伤害了对方的自尊心，这时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田蕊太抬起，就看到了昨天救了自己的姐姐。

    叶久久看着田蕊眉眼间的不安，想着十六岁的小女孩到底是软：“受害者永远都不需要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你没错，错的是伤害你的人。”

    田蕊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她翻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装着许多千纸鹤的玻璃瓶，献宝般地举到叶久久面前：“姐姐，这个送给你，每一个千纸鹤里面，我都写了祝福，一共有九百九十九个千纸鹤，我和我爸妈弄了一个晚上的，请你一定要收下。”

    叶久久一怔，接过那个玻璃瓶，里面满满的千纸鹤，却没有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她又抬起眼看了看田蕊，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紧张，田蕊的父母也是含笑注视着她，她又低下头凝视着玻璃瓶，九百九十九只，这要折多久啊。

    要是她想要感谢人，一定会用更加方便实际的东西，像是这种纯粹表达心意的礼物，送出去还要担心别人不喜欢，觉得你没有诚意，到底还是初中的学生，才能送出这么理想主义的谢礼。

    叶久久勾起嘴角，小酒窝特别深，哑着嗓子说：“谢谢你，我特别喜欢。”

    田蕊立刻放松了不少，再也压抑不住少女的活泼：“我就知道姐姐会喜欢，姐姐是好人，肯定不喜欢那些俗气的东西，昨天我爸还说我天真，我就知道我没有错。”

    田父无奈地看了一眼女儿，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叶小姐，太感谢，要是没有遇到你，我家蕊蕊……好人一生平安，好人一生平安！”

    他一边说一边给叶久久递了一个信封过来，里面装了什么，各位成年人自然清楚。

    叶久久是不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