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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浴缸里那个人水已经没到了鼻尖,银色的头发,苍白的脸颊上血迹斑斑,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在水汽里微微颤抖,一副好像刚刚杀过人的样子。

    再一看那个浴缸,一缸的血。

    诺亚睁大眼,果汁的高脚杯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后碎成一堆玻璃渣。

    “海勒!”诺亚赤着脚跑了过去,中间地太滑还滑了一跤,但是没管,冲过去把海勒拎着脑袋抱了起来。

    人在水里,还穿着衣服,重得不得了,若是平时的诺亚,估计能直接把人搬出来,但是今天诺亚在发情期,根本使不上力气。

    本来就已经哭了差不多一晚上了,这一下又急哭了。

    一边哭一边扯着快要滑进水里的海勒,一边哭一边说着意义不明的唠叨。

    “海勒,你醒醒。”诺亚都快要抱不动了,心一横,一起挤进去浴缸里,把海勒抵在浴缸壁上,不让他滑下去。

    血水从浴缸里漫出来,整个浴室地面就跟凶杀案现场似的。

    诺亚一边哭着一边抵着海勒一边用脚踩海勒胸口:“海勒你醒醒…………海勒你醒醒,只有你身上味道好闻……你不要死啊…………”

    海勒一口血水吐出来,终于缓缓睁开了眼,从一开始迷茫到视线聚焦到凑到自己面前的诺亚。

    “诺亚……”稀薄的血水顺着海勒银色的发丝流下来,将海勒的头发染成浅红色,海勒银色的眼眸渐渐聚焦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诺亚的脸颊,又轻轻地摸了摸,然后在浴缸里坐直了身体。

    “诺亚,你怎么在这里?”

    诺亚这才心思缓下来,然后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我怎么在海勒的浴室里?

    更要命的是,诺亚,一个发情期omega,泡在一个成年的健康alpha充满信息素的血水里!

    诺亚完全不敢从血水了站起来,支支吾吾:“殿、殿下、我……”

    海勒的眼眸温和下来:“诺亚,叫我海勒吧。”

    “没有没有、殿下、我……”

    “没事。”海勒凑过来闻了闻诺亚。

    诺亚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一定是乱七八糟的。就不说一身半穿不脱的衬衫,一只裤腿在膝盖上一只裤腿在膝盖下的裤子,膝盖上一团渗着血的擦伤,还有因为撞膝盖鼓了个肿包的额头……就说身上伊瑞丝古尔薇格赫伯特全都闻出来了的那个,不属于赫伯特,不属于海勒,不知道哪里来的野alpha的信息素……

    诺亚仰天咆哮:天地为证,我真的没有乱搞啊,哪里来的alpha信息素啊,我在王子殿下面前怎么说得清啊啊啊啊!

    诺亚捂着后颈往后躲了躲。

    海勒凑近过来。

    “标记了吗?”海勒问。

    诺亚怯怯地摇摇头。

    海勒问道:“你还在发情期没有过去,我给你做暂时标记好吗?”

    诺亚条件反s,he地摇头,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暂时标记能让自己快速摆脱发情期烦恼的,这正是自己最需要的。

    于是立马献出了自己的后颈。

    海勒把诺亚抱过来,伸手摸着诺亚的后颈,一边温和地说着:“其实你的腺体不好找,但还是能找到的,只要循着信息素最浓的地方……”

    一阵刺痛从后颈传来,诺亚瞬间瞳孔放大,心跳飙升,浑身怕冷似的战栗了一下。

    海勒抱紧了诺亚,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诺亚的脊背,就像是两个在死亡的恐惧中抱成一团,相互抚慰,寻求安全感的孩童。

    “我给你做暂时标记好吗?”

    ……

    夕阳西下的雪地里。

    “请您标记我好吗?”

    ……

    海勒温和地说:“其实你的腺体不好找,但还是能找到的。”

    古尔薇格摇晃着酒杯说,“他这妻子,身上alpha的味道,不是他赫伯特的,也不是海勒殿下之前留下的。”

    赫伯特冷笑道:“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海勒?海勒是你的春/药吗?看一眼就进入发情期。”

    安布罗斯带着笑意:“他……地位很高,未经允许,我可能不方便透露。”

    诺亚的神志忽然清明,无数个细细小小的从未注意的异常从眼前闪过,拼凑出长久以来被自己忽略的真相。

    最后落到,银月之森里红发红瞳的海勒说:“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你是我的人。”

    ……

    赫伯特在修道院里撒谎了,那天也是西沉的落日将世间万物照耀的只剩下黑色的剪影。

    他说:“非常感谢你,诺亚,战场上的标记,我很高兴你还记得。”

    他有预谋而来,留下这样一个谎言,可是在夕阳下,赫伯特的一头红发,看起来像是黑色的。

    实际上,alpha只有一种可能会成为omega的春/药,那就是这个alpha曾经标记或者暂时标记过这个omega。

    那天在夕阳西下的雪地里,红色的落日将一片雪地连同海勒银色的发丝染成红色。

    诺亚终于明白,那个在战场上给自己留下暂时标记的alpha,是海勒。

    作者有话要说:

    诺亚:来啊,完全标记啊!

    海勒:失血过多,标不动了。

    诺亚:呵。只有犁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海勒:???

    某天早晨。

    诺亚:你走开!别过来!有多远就离我多远!啊啊啊!禽兽!

    第20章 记忆片段五 皱巴巴的omega(三)

    诺亚不适的症状终于过去,神志清醒了起来,才反应过来面前那个抱着双膝看着自己微笑的人是一向冷冰冰的王子殿下。

    两个人坐在一缸血水里,水已经凉了大半,浴室里的雾气也散去了不少,但是血腥气却是半分不减。

    诺亚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梦,原以为此时是梦醒时分,却恰恰印证了这场梦的真实性。

    “海勒?”

    诺亚终于能够有一次清醒地面对海勒。

    海勒靠近过来,笑道:“诺亚。”

    两个人身上还干涸着血渍,却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你的嘴唇好白。”诺亚伸手摸了摸海勒的嘴唇。

    海勒握住诺亚的手指吻了吻指尖。

    诺亚腾的一下整个人红了,支支吾吾道:“我……我已经跟赫伯特结婚了……”

    海勒靠过来,小心翼翼把诺亚抱进怀里,然后用脸蹭了蹭诺亚的侧脸,就好像是因为丢失了糖果而互相安慰的小朋友。

    诺亚想,其实海勒可以说,虽然你结婚了,可是新婚之夜却是我给了你标记让你免于发情期之苦;也可以说,你去离婚吧,跟我在一起。

    无论海勒怎么说,其实诺亚都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现实已经扭曲成了一团毛线球,需要时间来把它慢慢展开。

    但是海勒什么都没有说。诺亚很感谢这样给自己留了足够空间的海勒。

    诺亚突然想到什么,扯下海勒的手,果不其然在海勒的手腕上看到了好几道深深的刀痕,已经被水泡白了,伤口边的r_ou_往外翻着,手上的皮肤也因为在水里泡得太久而发白起皱。

    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割得多深,不想活了的那种深。

    海勒有些局促,把手往回缩,诺亚却不肯放。

    “很疼吧?”

    海勒低头看着伤口,像个做错事被发现了的小孩子:“现在不疼了。”

    诺亚看着那伤口都疼,海勒将伤口又背在了身后,泡在了血水里。

    海勒靠过来问诺亚:“诺亚,你会怕我吗?”

    诺亚仔细检查海勒,发现海勒颈动脉的地方还有一道口子,不过没有太用力,没有伤到血管。

    诺亚都气笑了:“你怎么想的,你用刀割自己,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海勒却固执地问着:“你会怕我吗?因为我……有暴力倾向。”

    “赫伯特那样的才是暴力狂!”诺亚现在想起来赫伯特就头疼,被赫伯特那几下撞在墙上门上马车上还有床上,想起来就头疼背疼腰疼整副骨头架子都要散开来了,“你才不是……”

    说到一半,想起海勒手上和脖颈上的伤口,诺亚却忽然严肃起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也是,你也是暴力狂。只不过赫伯特的暴力对外,你的暴力只对你自己。用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是不对的,但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也是不对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不许再用刀割自己了,你知道吗?”

    海勒点了点头,就像个听话的小孩子,银色的眼眸平静地盯着诺亚看。

    诺亚向海勒伸手,海勒将自己受伤的手腕伸到了诺亚的掌心里。

    接下来诺亚想要发动圣光魔法给海勒施治愈术,但是很不给面子,也可能是太饿了,所以这一次没有成功。

    诺亚抬起头来看到海勒很期待地看着自己,突然觉得有点尴尬,所以连忙转移话题:

    “走吧,一直泡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先出去,我现在有点饿,出去拿点吃的。”

    “好。”

    诺亚从浴缸里爬起来,打开房门回到房间里拿了个蛋糕狼吞虎咽吃了下去。

    再平复了一下心情,但是再推开门,却愣住了。

    王子的浴室就如同一场梦一样消失,了无痕迹。自己面前的还是那个逼仄凌乱的浴室。

    但是真的是一场梦吗?身上的衬衫滴着血水,一只裤腿卷起的西裤上也浸透了血水,头发上的水滴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诺亚摸了摸后颈的腺体附近,那里已经被alpha的犬齿刺破,注入了专属的信息素。

    诺亚摸着后颈,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又拿了一块蛋糕,一边啃蛋糕,一边傻笑。

    王子殿下的卧室门果然反锁了。

    桑德拉卡塔卡塔着急地拧着卧室的门锁,一边拍门喊着王子殿下,海勒殿下,没有一点回应,片刻功夫桑德拉的鼻尖上就冒出了一片细细密密地汗,脸上的汗流淌在脸颊的纹路里。一个平日里说话慢条斯理的优雅老头一下子慌了神。

    爱普莉追过来,桑德拉扯着嗓子立刻让爱普莉去自己的房间门后拿王子卧房门的钥匙,一边眺望着窗外看自己一把老骨头能不能从外边翻窗进王子的卧室去。

    “桑德拉?”

    桑德拉正把自己像树袋熊一样吊在窗框上,腿拼命地往窗台上跨,却被开门的海勒撞个正着。

    连忙从窗台上下来装作无事发生。

    海勒头发擦得半干,脸色苍白,穿着睡袍,脖子上挂着一块毛巾擦头发。

    海勒笑道:“桑德拉,我已经长大了,难道以后我结婚了也要一直不锁门?”

    虽然海勒少有地开起了玩笑,但是桑德拉看到柏莎王妃十多年前在海勒殿下脖子上下的禁制却被破了。

    那道禁制,是柏莎王妃瞒着海勒殿下花了三个月的功夫才完成的,封闭了海勒殿下一部分的记忆,以及能够有一定的阻碍尖锐刀具刺破皮肤的功能。说白了,就是怕海勒殿下割喉自杀。

    禁制破的时候,柏莎王妃立刻就能感受到。

    海勒睡袍的衣袖很长垂下来盖过手腕

    但是桑德拉看着海勒颈动脉附近的小伤口却还是红了眼眶,问道:“海勒殿下,需要我给您热一杯牛奶吗?”

    海勒擦了擦头发,点了点头。

    “桑德拉,翻窗很危险,若是你受伤了,还有谁来照顾我的起居?”

    桑德拉躬身:“海勒殿下您放心,桑德拉一定保重好自己。”

    海勒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个挺开心的笑容,却忽然身形晃了晃,然后仰面倒了下去。

    桑德拉连忙冲上去扶住海勒,但是海勒早就是个成年人了,长那么高的身高不是拿海绵摞的,桑德拉差点都没站稳。

    “来人呐,来人呐,来搭把手。”

    桑德拉被压得抬不起头来,感觉有个人穿着高跟鞋笃笃笃地快步跑了过来,忙把人分了一般重量给来人,然后两个人合力架起海勒。

    正要道谢。

    桑德拉一侧头却看到海勒的另一个腋窝底下,是柏莎王妃。

    柏莎王妃很矮,全靠齐天高的高跟鞋才能刚刚能到omega身高的及格线。

    但是柏莎王妃所生的三个孩子都很高,其中已经出嫁到悬铃国的大公主奥莉维娅和三王子海勒都拥有银发银眼,都继承了枫国最尊贵的血统。

    而且柏莎王妃是她们那一代贵族小姐公子里魔法天赋最高的,最擅长治愈术。

    据说现任国王完全没有军事天赋,早年间打仗靠的全是老格拉夫公爵。在民间传说里,国王在战场上全靠柏莎王妃吊着一口气。

    桑德拉费劲地将海勒塞到被褥里,柏莎王妃却眼尖地看到海勒的头发:“哎呀,这孩子头发还s-hi着就睡觉了?不行不行,快给我干毛巾。”

    一边擦着头发柏莎王妃就开始哭:“海勒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今天是怎么回事?哎呀哎呀,他身上怎么这么凉啊,就告诉这孩子不要洗冷水澡,不要洗冷水澡,怎么就不听呢?”

    桑德拉擦了把汗,还好柏莎王妃没有进浴室去看,否则一看那地面就知道,王子殿下这泡的不是冷水澡,是血水澡。

    “送去找小阿诺德吧,那小孩医术挺好的。”柏莎王妃放下海勒的手腕,经过温柔的圣光包裹,海勒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但是海勒还是没有醒过来。

    桑德拉躬身:“好,我这就去准备。”

    柏莎王妃叹了口气:“哎,海勒这孩子,他是喜欢那个诺亚吧,老洛佩兹最小的那个王子?”

    桑德拉低着头不说话。

    柏莎王妃说:“其实我当初也不喜欢利奥波德,但是他就死皮赖脸地追,追到战场上还说要保护我呢,结果反过来是我保护他,哼。海勒醒过来以后,跟他说要自信,脸皮厚一点,喜欢就去追,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条件,比当年的利奥波德好多了。还有别忘了告诉他,妈妈永远爱他,永远支持他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名字:海勒他爸:利奥波德·奥尔科特,海勒的妈妈:伊芙·柏莎

    2.对内暴力对外暴力这个点,我参考的是knowyourselfroushuwu.net的一些内容,还有一些心理学的比较浅显的知识。

    抑郁症患者有时会对自己有过于高的要求,以致于发生一些不太如愿的事时也会更多地怪自己。(五羟色胺,就是你的锅!)

    而很多的微笑抑郁症的患者看起来非常和善,实际上内心已经是一片废墟,一旦到达某个临界值,这种奔溃会是悄无声息而且致命的。海勒就是这种类型,不要模仿海勒哦,他是一个错误的示范。

    特别在我们现在这样一个高压的社会里,很多人的心理状态其实都处在临界值的状态,所以平时遇到陌生人,多给对方一些关爱,多关心一下对方,可能就能够避免很多惨剧的发生。如果自己觉得不开心的话,也要及时说出来呀,多跟亲人、朋友沟通,找心理医生帮忙,或者多给一点时间跟自己好好相处。

    那相对来说,赫伯特就是习惯于将暴怒的情绪发泄给别人的一个人,所以赫伯特也是一个错误的示范。hhhh

    这两种都是不好的,前者来说对自己不利;后者来说,很容易伤害关心自己的朋友和家人。

    写这两个走极端的男主角,其实在写是我自己想要探讨的一个问题:如何更好地与自己相处。

    ……本来只是想讲个观点出处,没想到讲了这么一大堆23333

    第21章 记忆盲区二 老格拉夫公爵

    红枫城堡。

    赫伯特将自己反锁到了老公爵的卧室内,坐在老公爵惯常坐的沙发上,看着黑夜里像镜子一样的窗户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