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清风颂音辞第23部分阅读
    再特殊,两人同样是格格,若是早就放了垫子,恐怕她就变成仗着肚子侍宠生娇的了。本来是等着夫人来了好松口的,没成想居然是除了请安再看不见的侧夫人帮了她一把。李氏有些犯嘀咕,侧夫人回门那一遭,她是担心的,放了这么些天,肚子都显怀了也没见动静,她摸不准是侧夫人不计较还是在等时机,至少她心里是忐忑的,搁谁都不会原谅失了体面这回事的吧?

    “妹妹们都来了?倒是我迟了呢!”惠心在一众奴婢的簇拥下,转过花园小路到了亭子这里,几簇伸出来的桃枝,着花粉嫩鲜艳,倒似为她作了背景。

    徽音随大流,站起来和其他女人请安。这四夫人……看来是盛装打扮过了,难道今日有什么用意?

    “坐吧,难得天气好,我想着妹妹们难得一聚,便置办了些茶点,瞧瞧□也不错。”惠心免礼落座,有奴仆撤了石桌上的果品,自取了食盒中的点心一一摆好,都是各色的睛致样式,看着就不错。

    “夫人说的是,春日里啊还是多出来走动走动的好,免得闷出病来。”这声出自一旁,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侍妾武氏,就是不知道她这话说的是深居简出的徽音,还是养胎的李氏。

    石桌边只有五个石凳,嫡侧两妻各一个,两位格格各一个,侍妾一个,通房丫头嘛……就要站着了。徽音抬头看了武氏一眼,轻轻笑了笑,本有些暗恨的李氏见她这般漫步经心的态度,立时吐了口气抚摸起肚子来。

    一旁侍立的郭氏见那凸起的肚子,顺从而欣喜地开口,语气里恰当地含着一丝羡慕:“李姐姐这一胎可不容易,真不知道是个小阿哥还是小格格呢!”

    惠心端着茶盏旁观,半点制止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在她看来这些对话极正常极正常一样。李氏咬牙,不过一个爬上了爷的床的丫头,这是在讽刺她怀胎不易,还是意欲提醒侧夫人回门那天的事?不知道是小阿哥、小格格,明明是盼着她生不下来吧?

    李氏笑颜娇柔,摸着肚子答:“生男生女都是老天决定的,现时哪能知道?能为爷开枝散叶就是婢妾的福气了!”

    好嘛,这话可把除她和四夫人之外的女人都给得罪了,李氏毕竟进府久了,自然是有底气的。徽音摸着茶盏上的花纹,想着翰海天音里有关于烧造瓷器的书籍,要不要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自制些来用?反正现在日子过得清闲,不找点事做确实无聊了些。

    “今年的桃花倒是开得久,妹妹们可莫要辜负了这好景色!”惠心取了一块点心,笑着说道。

    “夫人说的是,婢妾看夫人今日妆容亮丽,比那枝上的桃花还美呢!”陈氏讨好地夸赞,还凑上前给惠心添了杯茶。

    “人比花娇,说的可不就是夫人吗?”宋氏接了话,抿了口茶水。

    武氏看到徽音目光低垂,脑子里面念头一转,似怯懦地出声,神色恍如不解:“侧夫人好像不认同宋姐姐所言,不知是否有何看法?”

    “嗯?”被提及的女子抬头,略显茫然地四顾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徽音轻轻一笑,“人比花娇?我确实不太赞同这说法。”众女人的目光如雷达一样扫过来,武氏正待说什么,却听到那道清润的嗓音继续响起,“人生数十载,岂不比只开一季的花强出千倍万倍?况且花之娇嫩太易逝去,人之气度睛神可是不死不休,怎么,宋格格和武侍妾觉得夫人还不如支桃花吗?”

    “婢妾从无此意,请夫人明鉴!”宋氏起身,和武氏一起向惠心告罪,心里记下了侧夫人和武氏给的这一笔。

    惠心摆摆手,大度地表示不在意,眼见过在永和宫里,德妃几次说不出口的气闷都是因为这位侧夫人,她当然知道但凡言辞没有人能在这女子身上讨到半分便宜,自不会再凭言辞机锋打压徽音。

    “咦?大家不用这么当真吧?不是说赏花的吗?说说花而已,别那么较真啊!”仿佛未曾弄明白个中深意一样,徽音不太明白地扫过宋氏和武氏,一旁的惠心却看到她的唇边又浮现了那种永和宫里见过的不屑弧度。

    “瞧徽音妹妹说的,哪有的事啊!”惠心一笑,余光里是宋氏和武氏难看的脸色,她转移话题道,“厨子新作了道羹,好像采了新鲜的桃花做的,估摸着快要上来了,各位妹妹可要品品,看看味道怎么样。”

    话落时,果然有奴婢捧了食盅而来,按尊卑身份给在场的女人们上羹,有个丫头走到侧夫人的位置时,突然一个趔趄,竟向徽音压过来,而徽音另一侧就是有孕的李氏,若是……那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第48章 四月喜事

    情况太突然,几乎每个人都救不了场,只能眼睁睁看着丫头压倒侧夫人,侧夫人再压倒大肚子的李氏。但是,徽音能是被这样明摆着算计的人吗?只见她迅速反应,穿着花盆底的右脚狠狠踹开压过来的丫头,一旋身半抱半扯了李氏后退开两步,果不其然,那个丫头手里的热羹以及她面前的茶盏,全部被拨到了李氏坐着的位置。

    目的,显而易见!

    徽音面色冷下来,直接怒斥滚落在地缩成一团的丫头:“你是哪个院子的剑婢?你主子就是这么□你的?冲撞了主子、伤着未出世的小主子,是你一个小小的剑婢能够担当得起的?”好嘛,这句话一出,直接排除了意外的可能,直指幕后的主使人。徽音不顾旁人怎么想,转而换了一副忧心的表情,对惠心道,“夫人,李格格有孕在身,虽是没伤着,可难免被惊吓了,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惠心点点头,招手让人去请太医。武氏忽然犹犹豫豫的开口,话说了一半就装作胆小地低了头:“夫人,还是让李姐姐的贴身丫头扶着李姐姐吧,婢妾看侧夫人脸色不太好,怕是……”

    这话什么意思?是意指侧夫人有可能对李氏不利吗?

    未等惠心说话,徽音冷冷盯着武氏,那副好像被谁欺负了的做作样子真是碍眼极了,她径直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介侍妾,这里有你插嘴的地方吗?若是忘了规矩,我想夫人会很乐意好好教导你的!”

    李氏被徽音扶着,她感觉得到,这扶住她的力量是稳的,正如方才这话,侧夫人的地位比格格高,有理由明目张胆如武氏暗指的那样对她不利吗?而且,她抬头看去,发现这位众人都不熟悉的侧夫人面色冷硬,落在武氏身上的目光不屑至极,显然看不起敢在这节骨眼上出言泼脏水的武氏。不过……侧夫人是真的帮了她?刚刚那一遭,如果成真,肚子里的孩子只怕就没了!

    惠心蹙眉,她怎么听着徽音那话不太对味,好似在说她看不惯妾室,等着机会教导一样。

    “夫人,李格格怀了四阿哥的子嗣,自是比旁的人贵重,奴婢以为绝不能轻忽处事。郑嬷嬷,你且送李格格回屋安养,也算是替我陪个礼,毕竟……那丫头可是要砸着我的,说到底终是我带累了李格格。”徽音让郑嬷嬷接手李氏,揉揉额头冲惠心行礼,“夫人恕罪,奴婢身子不好,怕是得回去缓缓了。”

    “嗯,若是难受得紧,正巧让太医看看。”眸底幽光浮动的惠心关切地嘱咐。

    “不用了,未出世的孩子重要,奴婢自幼如此,不碍事的。”徽音再次福身,转身走了。至于李氏……能借郑嬷嬷一用,已是给了好处,假如李氏懂得投桃报李,留下郑嬷嬷到太医请脉后,这事跟她就完全没关系了,任是谁也怪不到她头上。

    李氏争斗得久了,当然明白这里面的意思。郑嬷嬷是太后赏下来的,和寻常嬷嬷不同,自是有几分体面的,有她压场子,在太医来之前便是夫人都使不上半点手段,而她只需要留了郑嬷嬷到太医诊脉确认腹中胎儿无事,侧夫人借人的情份也就还了。只是她没料到,侧夫人竟真的是有意帮忙的。

    惠心笑容未变,眼角却有些抽动,她看向表情严肃的郑嬷嬷,温和地道:“郑嬷嬷送李妹妹回屋吧,太医来了我会命人引去东院的。”

    “奴婢遵命,奴婢告退!”郑嬷嬷行礼,扶了李氏转身离开。她心里清楚,侧夫人是为了撇清关系,可是四贝勒的子嗣,若在她面前出了事,主子知晓后也会不高兴。不过从前倒没看出来,这位四夫人居然是如此模样,她经历得多了,今日这事细细思量下来,四夫人绝对脱不了干系,那个失手被侧夫人踹狠了的丫头,她见过的,是宋格格院子里的,不过……真正听命的,除了管家的四夫人,侍妾、通房丫头的哪有收买人的能耐?

    至于她监视的侧夫人,自去年成亲至今,连和府里人的接触都极少,怎么可能收买奴才做这等事?况且,以侧妻的身份,弄掉一个格格的孩子,又不是有病!再说,按照那女子的性格,真要动手也不会用如此简单的招数,绝对事情发生了,也沾染不了丁点儿腥味。四夫人想一石二鸟,遇上侧夫人那样的,岂能得偿所愿?

    没过两个时辰,“赏花”后续就出来了,李格格平安无事,胎儿未受到任何影响,宋格格院子里的丫头行事鲁莽,自担管教不利的罪名,好在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故禁足一月,以施惩戒。而那个无人在乎的小丫头,被四夫人赶到了庄子上,各个院子里何种反应没人知道,徽音却是想了想后,叫来了诗涵。

    “主子,您可有吩咐?”小丫头站在一边,屋子里就她们主仆二人。

    徽音注目燃着的蜡烛,轻声道:“你过几日出府时,交待李生查查那个赶到庄子上的丫头的底细,家人情况要具体真实,回头一字不漏地报给我。”

    “是,奴婢记下了。”诗涵应声,心里面莫名有点寒意,她一直记得,上次主子让这样查人底细的时候,正是当日将名贵木料、古董字画运回来的那个时候,紧接着就……

    “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你们与那些陌生人是不同的,明白吗?”徽音起身揉揉诗涵的头,笑意温煦柔和。

    小丫头呼口气,歪着头笑言:“主子待奴婢们极好,奴婢们不会背叛主子的,真的!”

    “瞎想什么,凡事都有我在,若是遇到什么收买之类的,东西照收,事不办,知道吗?我身边的人,有便宜占是绝不能放过的,我或许有很多事做不到,可护着身边的人总是有那能耐的。”

    “嗯,奴婢们最佩服主子了!”诗涵信心满满地重重点头,原本多想的东西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主仆两人又玩笑了一阵,各自去休息了。

    ……

    四月中旬,胤禛正在永定河那里出差,府里面似乎有些“春困”,哪个女人都懒得出院子。一直宅在房里的徽音打发了人,说要午睡,实际上转身去须弥境了,今天莫璃轮休,康熙又不在宫里,那些妃子、贵主什么的和四贝勒府的女人一样,懒怠得很,所以相应的,就不会有什么管事来草心莫璃了,要不然她也不敢“消失”那么一段时间。

    两人聊了会天,徽音暗自盘算着有些不太对劲的生理期,良久皱了眉开始自己把脉,把了左手把右手,来回几次她还是有些不敢确信,随即不管还在边烤蛋糕边看小说的莫璃,径自出了须弥境,随口就唤了通医术的诗语。

    “主子可是哪里不适?”有些焦急的丫头放下脉枕,很自然地给自家主子把脉。

    “怎么样?主子怎么样?需要抓药吗?”诗韵也很担心,生怕没照顾好主子。

    诗语神情凝重,换了徽音的另一只手又把了一次,随即嘴角越咧越开,耐不住旁边诗韵的催促,她笑得眯了眼道:“主子不用吃药,咱们就要有个小主子了!”

    诗韵到底大一点,她闻言也是喜不自胜,可片刻后又谨慎地说:“还是寻个朗中来看看吧?万一你弄错了,这玩笑可开不得!”

    “虽然奴婢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但诗韵说的也对,主子别嫌烦,请个朗中来吧?”诗语赞同,像是劝解地道。

    徽音有些哭笑不得,拍了诗语的头一下:“臭丫头,当我是小孩子似的,还用这种哄人的口气。”

    摸摸被打的头,收拾脉枕的诗语摇头晃脑地掉书袋:“师傅说过,怀孕时女子情绪易怒易躁,奴婢可是牢牢记着呢!”

    “看你,又晃起来了,还不快和我给主子请大夫去!”诗韵一脸受不了地扯了老气横秋的诗语跑出去,远忘了平日里教过的稳重为何物了。

    徽音一闪神,想起还没送莫璃回去,一会儿大夫来了只怕不到晚上绝没机会再进去,只得抓紧时间进入须弥境,来不及仔细解释清楚,把莫璃和刚出烤箱的蛋糕一并送到了她在宫里面的房间,允诺说晚上好好给她说说。摸不着头脑的莫璃,只能感觉出不是坏事,所以并没有怎么担心,唯独很不满被这样突然地丢出来,觉得晚上有必要和徽音探讨探讨这个问题。

    郑嬷嬷引着太医进来,屏风早就放好了,四个丫头都知道了许是有个小主子的事,所以眼巴巴守在旁边,就等着太医的诊断结果,被四双眼睛盯着,太医不禁有些摸汗,不由得对四侧夫人的“病情”又慎重了不少。

    过了好久,太医眉眼一弯,喜气洋洋地道:“恭喜侧夫人,您这是喜脉,已有一个多月了,脉相很稳,若是您不放心,臣再开一份安胎的方子,用……”

    “有劳太医了,既然脉相很好,安胎的方子就不用了。”清润悦耳的女子嗓音,似一泓清泉从屏风后传来,太医觉着好似被这声音感染了,浑身的躁意都去了不少,“诗韵,赏!”

    四个俏丽小丫头中的一个拿出个绣功睛致的荷包,递到了太医手中:“有劳大人跑一趟,这是奴婢主子赏的,也算是添些喜气,还望大人莫要推辞。”

    “是是,臣难得碰到这么健康的胎儿,沾沾喜气,沾沾喜气!”太医笑呵呵地收了下来,又补充道,“还请侧夫人派个人跟臣取一份禁忌单子,也便于照顾侧夫人?”

    “诗情,你跟太医去吧,回头可要好好送太医出门。”徽音吩咐,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地戳戳平平的小肚子,弯唇笑了。

    这边厢院子里上下都得了赏钱,郑嬷嬷有些惊异,依时间算,这孩子该是二月份有的,她从没料到仅仅婚后三个月侧夫人就能有孕,看来得尽快报给主子,看主子怎么吩咐。消息随着太医出了院门很快到达了各个院子,四夫人有多嫉恨,宋氏有多气愤……这些事都不关正主的事,而胤禛那边,自有他留在府里的奴才递消息,四夫人为了贤惠名声,当然也会派人去报信的,至于宫里,一旦太医回去,肯定也就全部知道了。

    永定河巡堤的父子们,相隔并不久先后知道了这个消息。

    康熙捏着暗卫的报告,帝王心思告诫他定要除了那个孩子,可是一想到徽音求得那个“不入玉碟”的允诺,又叹了口气。他心里无比清楚,即便想要对那个孩子出手,也不可能如愿,谁让做母亲的是徽音呢?罢了,以目前为止的种种情况看,徽音是个聪明的,超出他底线的事不可能做,想来应该出不了大的篓子。而且……多个孩子,未尝不是徽音的一个弱点,如果真的万不得已,费力除掉也就是了,若是女孩,那就更不用多加担忧了。

    比起重重思虑的康熙,胤禛得到消息后的反应时间就长了很多。

    永定河水长流不息,胤禛缓缓沿着河堤慢行,似是在散步,却更显得心事重重。胤祥问了奴才,好不容易找到河堤上的那道修长人影,笑容一展便靠近过来。

    “四哥,你这是怎么了?”

    胤禛回首,摇摇头没说什么。

    胤祥捡起个石头扔到河里,开玩笑道:“马上就能回去了,四哥莫不是想四嫂了?”

    “这么大人了,还没个正形!”瞥了旁边少年一眼,胤禛并没有制止他扔石头的不雅行为,说是轻责不如说是纵容。

    “四哥,替弟弟谢谢小四嫂,因为送皮子的事,小四嫂还在永和宫和德额娘起了冲突,弟弟兄妹三人都很不安。”

    听到这沉沉的语调,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此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那是她甘愿送的,我早就和你说过,徽音不是个简单的,她和咱们不一样。”

    “弟弟虽不太懂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可皇阿玛那句‘铁公基’的断言并不是玩笑,能让有这名头的小四嫂送出那么多皮子,这情义,弟弟记在心上了。”

    胤禛轻微叹息,想到府里送来的消息,又犯难了。

    “四哥有心事?若是方便,和弟弟说说?”

    “昨儿送来的消息,徽音怀孕了,已快两个月了,太医确诊了。”胤禛语气很轻,却满是复杂。

    “这是好事啊,四哥大婚好几年了,多添个孩子不是很好吗?”胤祥一乐,由衷为自家四哥高兴。

    “你不懂,这孩子来的……我也不知是好是坏啊!”有孩子了却不能放心展颜,这样的阿玛,怕是大清就他一个吧,胤禛如此暗想。

    “四哥,”胤祥认真地看着旁边的哥哥,想了想道:“我觉得,如果像你说的小四嫂不是个简单的,那定然是能护着孩子的,毕竟小四嫂当了母亲,是不同于之前那般模样的。”

    胤禛闻言顿觉豁然开朗,是啊,以徽音的本事,想要孩子的话,必能从皇阿玛手中护周全,更何况,徽音也说了,她和皇阿玛的微妙关系不会扯了他进去,这事不该他多草心。那么,子嗣不丰的他,是不是可以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呢?

    “四哥,小四嫂的孩子,一定很不错吧?”胤祥有些期待小侄子或小侄女的来临了。

    闻听此言,放开思绪的胤禛心里亦生出了期待,徽音的孩子,若是个儿子,定是聪惠伶俐的,若是女儿,定然品貌出色,只是……儿子的话,将来会不会威胁晖儿?不,他不会给那个机会的,只要好好教,不可能出现兄弟相争的局面。

    年少的胤禛打消疑虑后,变得期待起徽音腹中的孩子,更有自信能教好孩子,再加上得闻太医诊断后说,那个孩子是个再健康不过的,对于真心喜欢孩子的他而言,实在是欣慰极了,好在巡堤即将结束,很快,他就能回府了。仔细一算,今年他竟能得两个孩子,一个八月,一个腊月,想来明年的新年,能过得舒心不已啊,这可比什么都强!

    还未等御驾返京,康熙和胤禛又得到了消息,太后的赏赐在徽音确诊有孕后的第二天,悉数到了四贝勒府,足以看出大清目前最高长辈对这个曾孙的喜欢,不知是出自本意,还是为了随太后的份子,康熙在永定河这边也命人送了赏赐到四贝勒府。胤禛听闻此事后,本来对那个孩子忐忑的期待,不禁多了几分,好似与当初弘晖出生时,没差多少了。

    可胤禛却没料到,那个孩子的出生,竟成为了他生命的一个转折,带来了许许多多完全脱离轨迹的变数!

    第49章 家族徽章

    无涯居里,徽音捧着本育婴书,安坐在能看到海的玻璃墙面边,窝在摇椅里研究着书里面的nei容。

    莫璃兴冲冲地捧着各种各样被去了壳、整齐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放到摇椅边的小桌子上,老婆婆一样叮嘱:“多吃点水果,生下来的孩子才水嫩呢,咱得按照现代的方法养胎,绝不能听那些老古董的。”触目徽音手中的书,她惊讶道,“你书房里还有这种书?”

    视线从书里面移开,容颜绝胜的女子一脸“怎么可能”地说:“你不是上辈子专门研究我的资料吗,应该清楚知道的吧,我可一点儿都不喜欢孩子。”

    “是啊,就因为知道这个我才奇怪,更何况你那书房简直是个专业书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这种书。”

    徽音白了莫璃一眼,遏制了她发散的思维:“我不是还有个妈嘛,这书是翰海天音里的,我估计……当初是有了我,她才会弄这些东西的。”

    “没发现啊,安若音也是个牛人!”

    摇椅中的女子随手叉了水果吃,如今每次在须弥境,她都能受到莫璃无微不至的照顾,嗯,这日子还是挺不错的!

    “徽音啊,你在胤禛府里要小心,乌喇那拉氏……我听说她在闺阁里时就不简单,他们家为了配皇子,可是大力教导过女儿的。”

    放下手中的叉子和捧着的书,徽音道:“你不觉得提醒得晚了点吗?我和她早就明里暗里交锋过了,的确是个对手,不过那样的对手,有点不讨人喜欢。”

    莫璃见好友唇边的笑玩味而危险,凭她的了解,应该还没到被惹恼的程度,她轻轻一笑:“不要这么计较啦,我这不是相信你的能力嘛!”

    “要计较的话,早就拉你草练去了,何必等到现在?”徽音合掉书,准备起身了,“行了,我去翰海天音了,你自个玩去吧!”

    莫璃怨念地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消失,狠狠地咬了咬衣角,嘀嘀咕咕地吐槽:姐不是小孩子,姐不是小孩子,不是,不是!

    ……

    胤禛回府了,待他一切安顿好后,直到入夜才有空来徽音的院子,进门后更衣沐浴,方才遣了奴婢出去,能好好说说话。

    似乎有些不自在,徽音见同屋的男人沉默了半晌,拿出一个雕成山茶花的黄玉簪子递了过来:“爷见你用的玉饰居多,瞧着这个不错,便赏你吧!”

    伸手接过簪子,还未显怀的女子去梳妆台那里收好,嘴里说着谢赏的话。

    “你……身子可还好?”胤禛想问孩子,可话音一拐问了这个。

    “您是想知道孩子的情况?”徽音浅笑着答,“孩子很好,太医说长得不错,奴婢胃口也很好,没饿着孩子。”

    淡淡点头,表面已经恢复平常模样的胤禛,心里十分郁闷,他本来很高兴的,也有很多话想说,可为什么一看到自家侧夫人,就莫明的说不出来了呢?

    徽音坐着垂首,声音有点轻地说:“奴婢本以为您不会喜欢这个孩子,没想着您期待他……”

    胤禛霍然站起,表情骤冷地哼道:“你竟是如此想爷的?究竟是爷不期待这个孩子,还是你不想要爷的孩子?”语罢,他拂袖而去,径直出了院子。

    有些发愣的女子用手指点点额头,好笑地摇头:“这脾气,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搞不懂这炸毛的性子,最后是怎么站在那个位置的?”想了想徽音不确定地自语,“他这话的意思是……我冤枉他了?唔,看来是小心肝受伤了,回头要不要哄哄?……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不同于徽音的纠结,冲出去直接回永佑殿的胤禛心里真是又气又难过,同时觉得委屈伤心,他高兴地回来想着看看那女子和孩子,还特意寻了一支黄玉簪子,以为能好好说说话,自成亲后他们相处得一直很好,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那样看他,居然以为他不喜欢那个孩子?枉他还没回来就期待着……

    好吧,胤禛觉得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坐在书房里舔伤口去了。

    爷十来天没去侧夫人的院子了!

    这是四贝勒府五月初时最大的新闻。据说爷巡堤回来那天晚上去了侧夫人那儿,结果没多久就出来了,直在书房待到半夜才就寝。不管当事人怎么样,听到这事的各个院子里的女人们却欢喜极了!

    四夫人好心情地想去安慰安慰侧夫人,结果想想那院子里黑漆漆的猛兽,就放弃了。她转而打算好好关心关心有可能生气的夫君,顺带抱着弘晖多讨讨他阿玛的欢心,以便增加点嫡子的宠爱,断了那些妾室的念想。

    宋格格虽还在禁足,但消息却是灵通的,她当然乐见侧夫人遭爷厌弃,暗地里盘算着等禁足结束了,一定出去想个辙弄掉侧夫人的肚子,比起李氏那个孩子,这个才是重点呢!

    幸灾乐祸的众女人还没来得及举手欢庆,却忽然听闻,五月初八这天,四阿哥和侧夫人同坐马车出门了,这下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各自打听消息去了,委实弄不清怎么明明冷落了,突然又一起坐车出去了。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徽音拉拉披风,不由得看看旁边坐着的男人清俊的面容,想从他的表情上找出点线索,来解释解释今日出门的缘由。良久,一无所获的徽音放弃,就凭他这副冷淡的样子,能看出点什么的,那绝对是神,所以还是直接问吧!

    “四阿哥,您怎么起念带奴婢出府?”

    “……”胤禛默不作声,四平八稳地闭目养神,其实是在耍小脾气,他本等着徽音送点吃食或者亲自来认个错,之前那茬事也就揭过了,没想到等了半个月了没半点动静,这会子他会理她才怪了!

    发现人家根本没答话的意思,徽音也不自找没趣,同样闭目养神去了。

    半天没等到下一句话,胤禛睁眼一瞧,气闷了。

    大清京城的朝阳门为南米漕运入京之门,今日马车走的就是朝阳门,出了此门,再行一段便是南下的河道,一般从京城走水路去江南,基本上都是取此道而行的。四贝勒府的马车顺着朝阳门而出,看方向正是要去南下的码头,只不知是因为何事了。

    车停了,胤禛先下了马车,而后伸手要扶徽音,换来一个受宠若惊的眼神,心里又郁卒了一把,他就这么靠不住?不能让她相信一次?

    已被清兵戒严的码头,停着一艘官船,有个挺拔的男子站在那里,遥遥望着这边。目力不错的徽音看清那人是谁,不禁皱了皱眉,正巧被一旁的胤禛瞧见,却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十分感谢四王子带着您的妻子前来给我送行,愿上帝保佑你!”法兰恩行了个西方礼,举止间充斥着符合他身份的贵族之气,虽然他说的汉语蹩脚了些,却半分没有损及他的风范。

    “莱锡特伯爵,在下是奉大清皇上之命前来送行,如果要表达谢意,还是向我大清皇上表达吧!”胤禛面色清淡,礼节半分不错地说道。

    一个翻译跟在旁边,目前还用不到他,因为这个洋毛子还没有用法兰西语。

    法兰恩冲大清皇四子点点头,目光移到了徽音身上,湛蓝如天空的眸子含着不舍、失落等等的情绪,最终浮上了眷恋的笑意,棱角分明的脸上一改方才的礼节性表情,变得多了些散漫随意,他开口,用的是法兰西语:“徽音,我要回国了,以后也许不会再到大清国来,所以特地让你们的皇上答应,许你来为我送行。”

    “嗯,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回家。”略微上前一步的女子用手抚着略微突起的肚子,浅浅含着笑容。

    法兰恩深吸一口气,礼貌地道谢:“我收到你的祝福了,回国的路一定会顺利的。”随即他停了停,坦然道,“徽音,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希望能娶你为妻,你知道的,在我的国家,女性的地位是比大清要高的,我一直希望能给你幸福。”

    翻译尽职尽责地把这些话翻译给四贝勒听,此时他都有些胆战心惊了,这个洋毛子怎么说话如此毫无顾忌?敢对四侧夫人说这些……简直是,简直是不通礼仪,粗鄙至极!

    胤禛听到翻译过来的nei容,脸色也变得难看,眸光深沉危险,头顶似乎都在冒黑烟,好歹他还懂得克制,只灼灼盯着自家侧夫人,等着看她如何作答。

    “我知道,”徽音点点头,半点未有局促,反而十分平和认真的给予回复,“法兰西土地上的浪漫情怀我是了解的,只是法兰恩,正如我上次回答你的一样,你的公主不是我,身为骑士的你,应该继续找寻你的公主,勇敢地前进才是你的未来。”

    “是,我被拒绝了,徽音,你没有否认我的感情,我很感激你没有逃避我的感情,谢谢!”法兰恩叹息,微微低头看着面前三步外的、他心目中的公主,忽然单膝跪下,以手触肩宣誓,“我,法兰恩?de ?莱锡特宣誓,今生将以荣誉和生命保护我的公主,直到生命的尽头!”

    胤禛震住了,那个翻译也震住了,旁边还有很多戒严的清兵都看到了这一幕,翻译连忙反应过来为胤禛解释那一串法兰西语的意思,并说明了他所知道的“公主与骑士”的含义,以及眼下这个誓言的深层次意义。

    法兰恩双手递上一个徽章一样的东西,徽音无奈地接了过来,对于一个骑士而言,如此的宣誓代表着最高的尊严,如果被拒绝了,那就是无上的羞辱。她虽然冷漠,可也不能忽视面前这单膝一跪的份量,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必然需要考虑更多,况且……说不定日后还真有用到的时候,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法兰恩,你不该这样,骑士的荣誉怎能被你这样……”徽音面现歉疚,摇摇头道。

    “请不要拒绝!”身姿出众的金发男子恳求,未曾起身的他忧心地抬头注目许下守护誓言的公主,“徽音,你嫁给了你们国家的王子,我也是皇族之后,没有依靠的女性在贵族之中地位怎么样我是知道的,或许法兰西帝国离大清国太遥远,但是,能让莱锡特家族成为你的支持,哪怕很远,我想也还是有用的。所以,请不要拒绝!”

    徽音默然,她从未想过,一个认识时间不长的外国人,还是她不太喜欢的法国人,会想到这些,进而拿出家族的力量来遥助于她。这种被保护的温暖,长了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一刻真的很感动很感动!

    胤禛听到翻译过来的话,也怔住了,这个法兰西伯爵居然……居然想用自己的家族来为徽音提供助力,即便心中清楚作用只有一丁点儿,或者完全没有,也肯这样做?他认得那个被法兰恩赠给徽音的东西,是莱锡特家族的身份证明,一般非家族成员,是绝对没有资格持用的。

    摩娑着手中的徽章,上面的家族标志清楚地被指腹描绘出来,徽音闭了闭眼,伸出了手递到法兰恩面前,任由他行了一个吻手礼。翻译拉住要制止的胤禛,快速地解释说这是完成骑士宣誓的礼节,才总算勉强拦住了怒火中烧的四阿哥。随后,众人见四侧夫人拿出一枚莹白温润的玉佩,交到了法兰恩的手中。

    “从即日起,你,法兰恩?de ?莱锡特,成为我的骑士,永远不得背叛!”

    双手接过打了粉色络子和结的玉佩,法兰恩再度以手触肩行礼:“是的,我的公主!”

    徽音抬手示意她的骑士起身,不禁回望了胤禛一眼,而后转头来看着正在珍视地研究手中玉佩的外国男子:“法兰恩,希望有机会你还能来到大清做客,只是那时候你不再是外国来客,而是我的骑士。”

    “嗯,我明白。”法兰恩仔细收好玉佩,几步走到胤禛面前,严肃地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道,“四王子, 一点,徽音她不仅是你的妻子,更是我法兰西帝国莱锡特家族的一员,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如果你对她不好,那么我绝对会重新来到大清国,以外交手段来解决此事。”

    胤禛发现另一边的自家侧夫人,在法兰恩背后抚额摇头,不自觉冷斥一声,傲气十足地开口:“莱锡特伯爵,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听到这话,法兰恩笑了,他拍拍胤禛的肩,赞赏地道:“我就知道,四王子是个汉子!”

    话说……这个“汉子”是学了没多久的吧?徽音叹气,眼瞧着胤禛嘴角抽了抽,显然不适应这样的表扬。

    又说了些话,法兰恩在岸上人的目光中登上了船,直到船离岸驶远,这边戒严的清兵依次列队走人,至于奉命来送行的两人当然也要回去了。

    往马车停着的地方走的路上,有很多话想问的胤禛发现徽音拿着那个刚收下的家族徽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着上了马车一定要好好问问。今日和徽音同行的是郑嬷嬷、诗韵和诗情,继胤禛上车之后,三个人扶了她进入马车,如同对待顶级珍贵瓷器一样。

    “怎么,很喜欢这个东西?”马车开始行走,胤禛挑眉道,心里面十分不爽,奉命带着自家侧夫人来给个外国男人送行也就罢了,居然还发生那种碍眼的事,他的心情相当的不好,此刻看到和法兰恩有关的东西,就气不打一处来。

    “四阿哥说什么呢,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法兰恩今日之举确实能打动人,但是他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法兰西人,其他的东西和他心里面装着的祖国一比,显然都是要靠边站的。以前奴婢也见过他心怀祖国的一面,贵族出身之人,怎会是个简单的?”徽音莞尔,虽是唇边含笑,可目光里满是认真,她拈拈莱锡特家族的身份证明,“而这个……说不得日后有些用处,且先留着好了。”

    “你是存了利用的心思?”胤禛动动唇,一阵冷意渗入肺腑,不免替那个肯下跪许下誓言的外国男人感到可怜,同样是男人,他能感觉得到,法兰恩对徽音的用心是真诚的,只是没想到那一腔热情,终归是错付了佳人。

    徽音古怪地看了看面色依旧冷淡的胤禛,理所当然地反问:“四阿哥不知吗?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拿来利用的,况且还是一个外族之人!他肯赠出家族之物,就该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否则许什么誓言!”

    胤禛沉默,他忽然有些想要退缩了,本以为他们慢慢相处融洽了,往后可以好好过日子,可是如果一个对徽音表达了心意的外国人,都能被她利用到如此地步,那么他呢?有朝一日,他是不是也会……

    心凉了的胤禛很想抓住徽音问一句:你有心吗?有吗?是不是不管是谁,你都不会付出真心以对?

    “不过……能在大清的土地上说出最高的骑士宣言,奴婢想他的心是真的。”徽音目光略微柔和一些,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只是四阿哥得相信奴婢,什么外国人之类的,奴婢可从来都是心存讨厌的,虽说皇上许了送行这等不太靠谱的事,您可万不能生气啊!”

    “讨厌?”胤禛心神略微回暖,情绪稍稍平静了些。

    “是啊,奴婢打小就不喜欢外国人,唔,他们都是野蛮人,对,就是野蛮人!”徽音点点头,肯定地重复了一遍,随即转了转眼睛,讨好地道,“不说这个了,四阿哥,回府之前能不能去趟古董店?奴婢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