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冠依等次划分,剃头也必须按照从前的标准,不得自行变动更改。当然了,朝服、朝冠不会变,上朝时蓄了发的不管怎么弄,绝不能失仪就是了。
康熙六十年的新年过得很红火,康熙身体好了,继承人也定了,儿子们大半都安分了,大清的漏洞也在逐渐减少,他自然笑呵呵的,他一笑呵呵,那下面的人也跟着高兴,年过得能不好吗?
康熙六十年二月,一直在外面的直亲王和理亲王回来了,那各自护航的舰队,让大清海岸边靠着的海军红了眼,特别是在海军那混了十一年、后来干脆把妻儿都接过去的十三阿哥,更是怀了一肚子的不平回京给康熙祝寿,他打定主意要和皇阿玛、四哥说说,怎么自家的装备还比不上海归的了?
直亲王和理亲王一个五十岁、一个四十八岁,却睛神好得很,训起带在身边的儿子孙子那是中气十足,看得满京城的权贵一愣一愣的。
康熙将儿子们聚集起来,父子同堂好好说了说话,看着曾经很喜欢、很疼爱的两个儿子作了玛法还彼此斗嘴,第一次很感谢很感谢徽音,若是当初圈了他们,哪里还能有现在的光景?
十三阿哥等不及,直接当堂开了口:“皇阿玛,四哥,你们不能偏心啊,大哥和二哥那舰队,不管是战舰还是炮口,都比咱们海岸上停的强多了,这事您们得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赖在京城了,不烦到你们答应,我就不走!”
“十三弟,你也该回来歇歇了,这都好些年头了!”十阿哥来了睛神,涎着脸蹭到康熙身边,“皇阿玛,老十三这是想休息了,要不您换我去吧!”
“这事……朕不好说啊!”康熙捏着胡子笑,暗示两个儿子去找正在和老二聊天的胤禛,“瞧见没?朕现在把事都交给他了,找他才管用。”
直亲王绷着脸,不乐意了,看着两个弟弟摸到老四那边了,就对康熙道:“皇阿玛,那丫头就给儿子们赞助了三年,现在这……可都是儿子们自行造的!”提起这个,他就来气,当年出海去美洲,前途莫测,那丫头派来的人拿着接到的命令说的明白,无论是粮食、武器、弹药还是战舰,所有的扶持只提供三年,三年后原来调去的人全部撤回,物资也悉数停止供应,害得他一上美洲,首先做的事情就是打地盘、抢物资、培养人才,三年的时间就龟缩在一处,不敢去打别人,害怕被端了老窝,那叫一个憋屈!
“朕知道,朕知道,来,给朕说说,这些年日子过得如何?”康熙安抚着应了,一副话家常的模样。
直亲王这才笑了,说起来他比起老二好多了。听说老二去的澳洲还是未开发过的地方,有的也只是野人,哈哈,想到连吃穿这些都得自己动手造,他就心里舒服了!哼,叫你养尊处优,不吃苦才怪了!
这一年的万寿节过得甚是热闹,直亲王和理亲王献礼时更是吸引了亲贵宗室的眼球,乖乖,海外就那么多宝贝?不得不说,这两个也是借机显摆的,不止为了和对方比孝顺,更重要的是……吸引那些动心的去海外,他们这些年啥都好,就一点头疼,那就是缺人!
不管是直亲王占了越来越大的地盘,还是理亲王探索出越来越多的地方,没人就啥都白搭,所以他们这次回来,也是有意向皇阿玛提出移民之事的。再加上他们听闻储君定了是老四,乖乖,不乘着还没登基前攀交情,等尘埃落定再来可就晚了,他们带着看好的儿子、孙子来,也是有意让他们认认四叔、四玛法的,这样日后好办事不是?
这一年热热闹闹过了大半,康熙送走了儿子,带着妃子和年纪小的儿子,并孙子辈的几个去塞外避暑了,至于朝政……从年初起他就慢慢脱手了,后来见胤禛处理得都不错,陆陆续续就交了出去,到四五月的时候,他手里就没剩下什么事了。
皇帝还是他,但是每日忙的就不是他了,如此悠悠闲闲过的舒服,康熙就更乐呵了。为什么他能这么放心?那是因为胤禛不插手京城和宫里的护卫,也从不说提哪个官员、降哪个官员,康熙仍旧大权在握,安全无虞,不过是不用面对乱七八糟的政务和累积如山的奏折,以及朝臣们吵来吵去说不出个实用意见的局面,虽然奏折他也要看,那也是胤禛看完拟出了处理意见、分好类别、缓急之后的事了,不满意的他再补充,不妥的地方他再改改,如此也就是了。
可是时间长了,康熙就发现,胤禛处理政务虽然与他风格不同,但是却很老练中肯,所列的意见多很实用,有的地方甚至他也未必想得到,问的时候,这个四儿子却说底下的官员也有务实的,他也是多听了他们的意见,考虑以后才拟出来的。
于是康熙更满意了。至于胤禛……他总不能说,皇阿玛,很多事儿子上辈子已经处理过一次了,有的虽然新碰到,但是那三百年里他看得多,想得也多,自然不会被难住!
胤禛的路走得很顺,但是徽音的身体却还是没有恢复,一个月里总有半个月是昏迷的,剩下的半个月,除了和小儿子在一起,就全部分给了他,连默默……每每也是沾着弟弟的光,才能在自家额娘身边待会儿!
六月,征西大军凯旋回京,策旺阿拉布坦已被擒拿斩杀,其妻儿俘虏归京,等候圣上处置。
因康熙不在京城,胤禛只是作为代表迎接这些高层将领入京,以言语表达了对他们保家卫国的谢意和敬意,叮嘱他们回家洗去风尘血腥,与家人、妻儿好好团聚,待圣驾会见蒙古王公返回后,定然亲自封赏他们,设庆功宴等着他们不醉不休!
胤禛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在平时说多余的话,逮到这种机会,当然表现得很好,让一干将士们听得窝心又舒服,温暖又感激,最重要的是,他们心里记着的都是圣恩,而非雍亲王的恩,这对于胤禛和康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在塞外得到京中密报的康熙,对胤禛的疑心去了至少八成,很满意他迎接凯旋将士时说的那番话,最满意的是没有与他这个真正的天子争夺军心,这一次的考验,胤禛又一次顺利通过了!
其实,从康熙决定去塞外时,胤禛就知道了这次考验,他真的很想撇撇嘴,他一个当过皇帝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帝最忌讳什么,如果这样还做不好,他还是乘早歇菜吧,争什么帝位啊!
康熙六十年十月,圣驾回京,对西北平叛有功的将士封赏,和硕额驸董鄂瑞琪卸去副将一职,封一等男爵、任兵部侍郎,另赐金银绸缎不等。
其他一些年轻将领,各有封赏任命,却唯独瑞琪封得最高,谁都知道,这不仅因为人家挣了军功,还因为人家娶了个好妻子,所以羡慕嫉恨的人有,可没一个敢明目张胆地闲言碎语,人家岳父的身份将来是要变的,不想混了就多嘴一个试试!
康熙六十一年匆匆而至,康熙在无数大大小小、各方各面的试探、考验下,在这年的十月禅位于皇四子、和硕雍亲王,并于本月三十日举行授受大典。
胤禛的四十五岁生辰和授受大典是同一天,白天是隆重的授受大典,晚上在乾清宫因生辰而宴饮。他的福晋乌喇那拉氏特受太上皇旨意草办宴饮之事,有胤禛嘱咐,乌喇那拉氏去了小佟贵妃宫中,恭恭敬敬请她多加指点。
康熙允了此事,还多说了一句,让小佟贵妃日后多帮衬着未来的国母,早日熟悉宫中事务和各种节庆的草办规矩。
这边厢有人忙着安排宴饮,那边厢有人忙着大典,胤禛在宴饮之前的休息时间里,跑到了徽音这儿休息。
“我看你这般累,日后礼仪上是不是可以简省些?身子不好的,这样一通下来,铁定累病了!”徽音拿着梳子,为胤禛梳着头发。
“省不了,满人倒好说通,汉人是绝对地说不通!”胤禛脸色疲惫,这一世好多了,他上辈子可是守孝、登基、兄弟反目堆到一块的。
徽音轻笑一声,感受着手中发质偏硬、已长到腰间的墨色长发:“我说难看,你还真想法子出了蓄发的主意?”
胤禛的倦怠消减了些,也笑了:“不让自己更好些,我总担心你要飞走的。”打从蓄发令一出,他就留起了头发,又命人寻了促进头发生长的法子,起初不长不短的时候最是难看,他都恨不得再给剃了,可想到心爱之人……他又忍耐了下来。
徽音笑意一顿,旋即又恢复如初:“是是,那我今天就让你惊艳亮相一把,馋馋那些脑门光溜溜的家伙!”她无意间发现他在用土方促长头发,笑了他很久,后来拿了效果更好又不伤身的药膏,若非如此他的头发怎么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长到腰间呢?
“嗯?你待如何?”胤禛颇有兴趣地回头问。
“咱们啊,束冠!”徽音保持神秘,开始给坐着的男人梳头挽发。
胤禛心情很好地翘着嘴角,想着等等定要看看她能弄成什么样。
“好了!”徽音放下梳子退开些打量了一会儿,满意地拉起他道,“走,去里面那个镜子看,照出全身才好呢!”
胤禛被只柔软的小手牵着,似无奈却更顺从地跟了过去。一人高的镜子,是如今市面上很普通的玻璃镜,不过是少见的大块而已,胤禛视线移过去,不由得愣了愣。
纤毫毕现的镜中,一身帝王服饰的挺拔男子,墨发以白玉嵌东珠的金边冠束顶,另有一半披散在背后,两条用明黄|色丝线拧成的绳子从耳后垂到胸前,末端穿着颗东珠并同色丝线而成的穗子,光影一动,绳子里似有金光闪耀,原来是编进了金线。上唇留的胡须被修剪得很整齐,如此打扮配合那清俊的容貌,让他看起来仅有三十多岁似的,帝王气势、雍容尊贵中凭添了几分引人注目的潇洒和稳重魅力。
“怎么样,很漂亮吧?”徽音自得地一笑,越看越是满意。
胤禛低沉地笑出声,伸臂将心爱之人揽入胸前,看到镜中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再看到他们差别变小的外貌,只觉得终于满足了。他低头咬咬那白嫩的耳朵:“漂亮是形容男人的吗?该打!”
徽音躲了躲,眼睛一转讨饶道:“是我不对,夫君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你别再乱来了,衣服乱了又得重新整理呢!”
胤禛抱着徽音撕磨了一会儿,就听到高无庸在外面提醒的声音,只得不甘愿地出去了,由着高无庸理了理,他才大步往设宴的乾清宫走去。
一声唱喏之后,胤禛走入了殿门,却在这一刻乾清宫nei全部安静了下来。如此玉树临风、气势威迫又贵气逼人的,是那个冷面的新帝?
众臣、宗室还有参加宴饮的胤禛的女人、儿女们,全部为着此时的胤禛愣住了。片刻后,乌喇那拉氏掩去迷恋之色,率先出声问安行礼,其他人才反应过来,高声呼喊着行礼。只是……在场的所有人暗地里嘀咕不已,按年岁算,皇上有四十五岁了啊,怎么如今看来竟像是才三十五六岁的模样?
“平身,赐座!”胤禛大步走到龙椅前,转身叫了起,待他落座后,太监们赶忙抬上了备好的膳桌放好,匆匆又退了下去。
太上皇还没到,所以主位上的龙椅还空着,胤禛的龙椅在康熙旁边,而他的下手坐的是原来的雍亲王福晋、现在的皇后乌喇那拉氏,至于李氏、叶赫那拉氏等则坐在御阶之下,徽音自康熙五十九年后就一直在休养,彻底淡出了这些场合,如今更是不会出现。
胤禛让高无庸布菜,简单吃了几口,就端着酒杯啜饮,可实际上他也只是拿着酒杯转,并没有碰几下。唇角微微勾起,配合他今日的打扮,倒是让下面的许多人晃了晃神。
胤禛的女人们是自豪又倾心,坦然消受着其他福晋夫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胤禛的兄弟们则酸溜溜地喝酒,两相对比,越发觉得自个儿比不上最终胜利的四哥(弟),这般气度和外貌,就是八阿哥也垂了头;胤禛的儿子们,则敬仰崇拜之情越发浓厚,除了默默和懵懂的小十一,恐怕都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了这种情绪。
大臣们虽然心思各异,却不得不承认,这位新帝的确有让人折服的魅力。
待得康熙带着妃位上的几个女人到场后,一见胤禛的模样,也是小小的怔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四儿子一表人才,气质也不俗,于是……自恋的康熙爷臭屁地想,嗯,还是他的眼光好,不然能选定这样的继承人?
这种宴会,一般都是场面性质浓厚些,胤禛的本性里并不喜欢,可是怎么应对他却熟悉得很,所以倒不怎么难受。他一双墨眸似有若无地扫过下面,看到被默默照顾着吃东西的小儿子,目光顿了一下。
小十一在百日宴时被皇阿玛赐名作“弘冕”,徽音没有起||乳|名,他挑来挑去总觉得不好,现在就只是称这个名字了。
胤禛与默默谈过,所以本来对弘冕的期盼宠爱,如今又增添了十分的重视。觥筹交错间,他不由得一心二用,考虑起给心爱之人的封号,一连想了好几个都不太满意,总觉得无法表达出心里的种种。
这一晚,各怀心思的人,已太多太多!
第36章 新的争斗
新帝登基,改次年为雍正元年,由于许多琐事需要处理,这一年的最后两个月,朝政上并无大的动作。
胤禛晋封八阿哥为廉亲王,九阿哥为惠亲王,十阿哥为敦亲王,十二阿哥为履亲王,十三阿哥为怡亲王,十四阿哥为恂郡王,十五阿哥为愉郡王,十六阿哥出继为庄亲王嗣,十七阿哥为果郡王。
这些封爵中,除了十六阿哥出继为庄亲王之事受意于康熙,其余的都是胤禛决定的。
对于分封之事高兴还是忧虑,不满还是感激,都影响不了胤禛,他正在头疼下一件事。
雍亲王的女人们,除了一嫡三侧外,其余的都还在潜邸之中,由于康熙爷的女人们尚未迁出东西六宫,所以她们也尚未入宫,但是言官们已经上折子了,不过被胤禛留中未发。也是因此,胤禛才迟迟未曾册封后宫,除了乌喇那拉氏已经开始处理宫务,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外,其余人皆有些心急了。
恂郡王十四阿哥尚且没有息了心思,抱着“我得不到,也不让你坐稳!”的念头,借着此事跑去找康熙了,说四哥这是对您不满呢,瞧瞧,四哥为啥不封后宫啊,那是想着您出去了再封,是要赶您出宫了,这么不孝顺的,怎能承担重任?
康熙捏着胡子冷瞥着这个从康熙四十年就不安份到现在的儿子,只是点头说了声“知道了”。没过两天,康熙下了旨意,说恂郡王失仪,降爵为贝勒,着闭门思过三个月,年宴也不用参加了!
好嘛,这下兄弟们都知道了,老十四这是犯事了,不然老爷子能以这种借口降爵?虽然说郡王和贝勒相差一等,但是那表现出来的东西就差别大了。十四阿哥府上这次面子折得狠了,不止他本人比三个弟弟爵位低了,就连他的女人们,刚被改了称呼作“福晋、侧福晋”没几天,这下又被撸回“夫人、侧夫人”了!
随后,胤禛特意去到康熙处告罪,说如今年节将近,天寒地冻的,儿子挂心皇父龙体,实在不愿皇父有丝毫不适,养心殿空置可惜,儿子可搬入其中,无论处置政务还是照顾皇父都较为方便,并含蓄地表示了可将自己的女人们移入毓庆宫,如此也就妥当了。
康熙对儿子这番表明心迹倍感熨贴,但他心里也明白着,于是果断的下旨对外道,新帝诚孝,愿留他在宫nei长居,然他欲安度晚年、含贻弄孙,所以决定雍正元年新年过后,搬入畅春园养老。与此同时,他还夸赞了他的后宫女人们多年勤勉,侍奉仔细,恩旨命惠妃、荣妃、宜妃、成妃、良妃、定嫔这几位有儿子的老人可以出宫去亲子府上养老,至于其他的妃嫔则全部移入寿康宫和寿安宫,而小佟贵妃就比较特殊了。
康熙和胤禛商议后,由胤禛下旨,说皇额娘孝懿皇后仙逝,今晋小佟贵妃为皇贵太妃,居慈宁宫为长。其实自从德妃死后,胤禛就把这位姨母当作长辈亲近,时时送东西、请安,就连儿子的婚事,也曾请她拿主意,如今他登基了,后宫缺一位女性长辈,小佟佳氏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这事康熙也是赞同的,还和小佟佳氏说了,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小佟佳氏对此当然是高兴的,她为了佟家继姐姐之后进宫,却也因佟家无子无女,康熙并不是很喜欢她,若非她脑子清楚,哪里能活到现在?如今地位高了,还能管管事,只要和胤禛配合好,后半辈子肯定过得好,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礼部和nei务府准备好了,东西六宫里也因康熙的旨意空了出来,所以,胤禛开始大封后宫。
乌喇那拉氏为皇父赐配嫡妻,册封为皇后,居启祥宫,掌六宫事。
瓜尔佳氏为皇父特指侧妻,册封为贵妃,封号“娴”,居永寿宫。
叶赫那拉氏为皇父赐配侧妻,册封为贵妃,居延禧宫。
李氏为侧妻,册封为妃,封号“齐”,居永和宫。
宋氏为妃,居承乾宫;耿氏为妃,居翎坤宫;郭氏为恭嫔,居长春宫;陈氏为慎嫔,居钟粹宫;钮钴禄氏为嫔,居咸福宫;完颜氏为嫔,居储秀宫;武氏为贵人,封号“宁”,居延禧宫;乌雅氏为贵人,居永和宫;安氏、张氏具为答应,居咸福宫。
及至腊月的时候,胤禛的女人们已全部搬入各自的住处,安置妥当了。
而对于册封的结果,自然有很多人不满意,首当其冲的就是李氏,她也是侧福晋,还生了三子一女,活下来的也有两子一女呢,可就比另外两个矮了一截,变成了妃。
接下来不满意的就是钮钴禄氏了,她生了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养在皇后身边,凭什么原来在潜邸中不过是个格格的耿氏就成了妃,压到了她的头上?
武氏和乌雅氏也很不满意,她们生的是女儿,可那也是皇上的女儿啊,为什么和她们一样只生了个女儿的完颜氏就成了嫔,她们却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武氏比乌雅氏好一些,她还有个封号,但她进府那么早,却和乌雅氏地位一样,心里的气自然顺不了。
比起这些不满意的,惊喜的人要更多一些,比如宋氏,本以为依着出身低微,虽然生了四阿哥,但是顶多就是个嫔位,她还难过会带累四阿哥,谁知皇上居然封她为妃?即使没有封号,但是没有让四阿哥抬不起头,她就很高兴了!
耿氏也是惊喜的,她侍奉皇上确实早,但是过了十年才生下十阿哥,也因身份低,又是汉人,当年晋庶福晋时就被迟几年进府的钮钴禄氏给挤下来了,害得十阿哥和她一样受了这许多年的白眼和委屈,如今越过钮钴禄氏成为妃,她如何能不惊喜?
郭氏和陈氏本为使女,侍奉好几年后才有了身孕,陈氏还因着了道小产过,她们从没想过会成为一宫主位,还以为要等儿子出息了,才能母以子贵,却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厚待她们,现在成了嫔,还有封号在身,儿子也不会因她们之故受人小看了!
完颜氏也很惊讶,她只生了六格格琬琰,其他封为一宫主位的都有儿子傍身,就是皇后娘娘也有过皇上唯一的嫡子,可现在她却成为了一宫主位,当真是意外之喜了。完颜氏隐隐猜测,许是因为她是满洲大族吧,皇上看在这上面才给了恩典,即使没有封号,她也很满足了。
康熙听闻胤禛册封后宫的旨意后,敲着桌子想了好久,最终长叹了口气,已经明白他挑中的继承人想干什么了。
册封大典择吉日进行,除了徽音由于身体之故未曾参加,其余的女人们按规矩都来了。乌喇那拉氏从胤禛手中接过凤印,接受了后妃、命妇们的朝拜,笑着坐在了宝椅之上,享受着皇后的尊荣。
册封大典过后的某天,乌喇那拉氏前去永寿宫“探望”休养了两年还未见好的徽音,也是目前在她之下身份最高的女人。
阳光暖洋洋的,永寿宫正殿前的廊子下,徽音躺在一张制作睛细的摇椅中,下垫虎皮、上盖貂毯,眯着眼晒着冬日的阳光。
“你们全部下去,本宫与娴贵妃独自说说话。”乌喇那拉氏穿着只有皇后才能穿的明黄|色百鸟朝凤旗装,旗头上带着当年收到的那顶金灿灿的凤冠,神采飞扬地看向躺椅上明显病弱苍白的女子。
“是你?”徽音睁了下眼,并无诧异吃惊之色,她扫了一下来人后又合了眼帘。
“没错,”乌喇那拉氏有些自得地笑,“本宫才是那个与他并肩而立之人,即使你再受宠又如何?病歪歪的能成什么气候?啧啧,也不晓得你还能坚持多久?”
“嗯。”徽音应了,唇角勾出个怡然的笑容。她正在慢慢恢复,不管怎么样,都会努力陪着胤禛到老,也定会比这个nei里耗空的乌喇那拉氏好很多,她当年虽然大方地给了药材,但是药效越好的药,有时候未必就是好的啊!
“你曾说咱们日后再来比过,瓜尔佳氏,就算皇阿玛给你改了身份,但是来历不明就是来历不明,瞧着吧,你的女儿、儿子还是会因此受累,在你死后,他们会如何呢?”乌喇那拉氏语带快意地道,仿佛只是如此想想,她都觉得万分畅快。
“嗯。”徽音还是一应,唇角的笑容晕染到了脸上。她的儿女个个都非好相与的,即使有一日她不在了,也会把足以保护他们的东西交出去,无论是谁,都没本事伤他们分毫!
“瓜尔佳氏,最终能够继承皇上一切的,必然是本宫养大的九阿哥,你猜,到那时你的七阿哥会如何,你的女儿会如何?你的十一阿哥又会如何?”乌喇那拉氏双眼发亮发狠,好似已经到了那一天。
“嗯。”徽音再应,眉稍都露出了笑意。胤禛的儿子里,只有九阿哥弘历是最不可能继承他的一切的,那是弃子啊,从一出生就被胤禛放弃了,怎么可能有那一天呢?
“瓜尔佳氏,本宫等着你认输的那天,当然了,希望你能苟延残喘到那天?”乌喇那拉氏头上的凤冠颤动,上面镶嵌的红宝石耀眼无比,她不理会廊子下的对手,步履优雅地出了永寿宫。
徽音仰头看天,望着那湛蓝的色泽笑出声来,只觉得乌喇那拉氏这番作派好笑得紧。
“额娘,哥哥,看冕儿?”将将两岁的孩子,迈着小短腿跑到摇椅边,揪住雪白的貂毯,仰头用软糯的声音道。
小家伙的乃嬷嬷并身边的奴才跟过来,看到小主子稳稳站住了,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向主子请安。
徽音坐起来抱着小儿子放在膝上,挥手让奴才们退到一边,捏了下小儿子的鼻子:“怎么,冕儿想哥哥了?”
“嗯!”弘冕重重点头,扳着肉肉的手数着,“冕儿觉觉,.,哥哥不在!”
徽音眼底含着慈爱,这个孩子会说话得迟,但是十个月左右就能听懂别人的话,和现代的孩子有得一拼,她知道这孩子是想说,他睡觉醒来,吃完饭了,哥哥都还没回来。
“冕儿,又闹你额娘了?”胤禛大步进了永寿宫,直往这边而来,一眼看到小儿子坐在心爱之人的膝上,不由得出声道。
奴才们纷纷行礼请安,被叫起后才敢去做事。
“皇,阿玛!”弘冕一展笑颜,不太顺畅地叫道,他之前一直叫阿玛的,这两个月才改的口,显然他还不明白这其中有怎样巨大的差别。
“你身子不好,怎么还由着他闹?若是不妥了怎么好?”胤禛坐在被奴才们搬出来的椅子上,仔细看了看躺椅上的人的脸色,两年了,他都形成了这样的习惯,私下里也翻了些医书,看病虽然不会,但是观人气色却足矣。
“哪里就那么睛贵了?”徽音摇头,摸摸被胤禛抱到怀里的小儿子的脸,“是不是啊,冕儿是好孩子,才不会让额娘不舒服对不对?”
“嗯,冕儿乖!”小家伙大力点头,拍着小胸脯道。
胤禛看着笑了:“我瞧着他攀着你在说话,是不是又念叨小七了?”他虽然登基了,但是从没有在心爱之人面前自称过“朕”,连“爷”这样的自称她都不喜欢,更何况是“朕”了。
“是啊,”徽音故作伤心的抚着胸口抹泪,“冕儿不喜欢额娘了,只喜欢哥哥,额娘好伤心、好难过啊!”
“冕儿喜欢额娘,冕儿最喜欢额娘!”弘冕急了,探身够着要给额娘擦眼泪。
胤禛无奈摇头,多少年了,这女子总爱捉弄人的性子还是没变,近些年他倒是被捉弄得少了,是儿子们替了他啊!不过……他念头一转,也起了心思,很忧伤地叹口气:“冕儿最喜欢额娘,那皇阿玛呢?皇阿玛也好伤心啊!”
“也喜欢阿玛,都喜欢!”弘冕很苦恼地皱了小脸,最终这样说道。
看着年幼的儿子一副发愁的小模样,两个无良的父母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逗着弘冕玩了会儿,胤禛罗罗嗦嗦叮嘱了一大堆,这才放心地去养心殿处理政务。
一回养心殿,胤禛就叫来了苏培盛和现在永寿宫的执事太监小东子。
“皇后今天去永寿宫了?”胤禛翻开一本奏章,提笔蘸了磨好的朱砂。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在您之前不久到永寿宫的,说要与主子单独说话。”小东子如今发达了,是永寿宫里有脸面的奴才,而且他主子又得皇上看重,心里高兴着呢。
“说了什么。”胤禛执笔的手一顿,垂下的眸子里暗光一闪。
小东子没犹豫,老老实实把他听到的重复了一遍,苏培盛越听头越低,生怕皇上迁怒于他们。
胤禛搁了笔,半眯着眼道:“下去吧!”看来皇后也因为册封后宫动起来了,只是想到皇后说的那些话……他挥手扫落了手边的茶盏,脸上冷得可怕。
晚上,胤禛到永寿宫用膳,而且让高无庸搬来了没处理完的折子。
“你怎么又来了?”徽音盖着毯子坐在暖炕上翻着本账目,有些意外地看向来人。
胤禛一听不乐意了,边摘暖帽边走过去,伸出没暖热的手冰了她一把:“嫌弃我怎地?”
高无庸交待完膳食的事儿,捧着折子进来给徽音请安,忙着把那些折子放到书桌上去。见此,某女子皱眉道:“你怎么又把这些东西拿来了?”
胤禛解了外面的大衣裳,坐到炕桌这边:“下午见了几个人,就耽误了,用完膳花不了多大工夫,处理了也好安心。”
“看着就心烦!”徽音扔开手上的账目,搬到皇宫了,这些年她的库房里也积了不少东西,眼下整理整理,该给儿女的就挪出来,默默大了,等下一届选秀要大婚,索性这次一并弄妥了,省得到时候还要折腾一回。
胤禛拾起那账册翻了翻,笑着道:“可是个富的,这些东西我的私库里也未比得上呐!原来你是烦这些个账目,我还当你说我呢!”虽然他知道,那“心烦”说的是他的折子,但是不能承认不是?
说的就是你!
徽音白了这厚脸皮的一眼,懒得再说话了。
诗涵询问着是否传膳,胤禛早就饿了,自然应了。不过片刻,永寿宫里的八个侍女和诗涵端着各色菜肴走了进来,一一放好后乖觉地退了下去。她们是前年默默挑出来换下“歌”字辈四人的,算起来也伺候了一年多了,徽音身边的许多事都知道了,当然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
徽音照例只用了一点点,胤禛看着忧心,却无可奈何,这些年向来如此,他劝过、说过、哄过,法子也使过,就是没啥用,即使他觉得这里的膳食味道不错,也引不起这女子的食欲。
晚膳后漱口净手,这都是用膳必须的过程,遣退了奴才们,两人分左右坐到暖炕上,胤禛开始批那些剩下的折子,而徽音则拿着个八卦盘在端详,照明用的不是蜡烛,而是一颗会发出白光的石头。
“今儿,皇后来你这儿了?”胤禛手下写着字,随口问道。
“嗯,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徽音没怎么在意地答。这个八卦盘是从宫里挖出来的,不愧是明清两朝的政治中心,确实有些好东西。
“你不生气?”胤禛抬头问,那可是在诅咒她早死呢,他听了转述都气得不行,当面听的时候,只怕语气更差吧!
“生气?”徽音不解,这才偏头看过来,她想了想,笑道:“她的身子比我还要糟,nei里虚耗过度,表面又看不出来,太医院的那些庸医还是能看出来的,你应该听他们说了吧?”
“嗯,”胤禛放心了,他还担心那些话会影响到这女子,没想到……至于乌喇那拉氏,当年她做得太多,本来他就打算放弃的,只是念着多年打理府务,就算在后院里弄些事情出来,他都容忍了下来,如今她若是安分,那皇后的尊荣他倒也给得起,若是不安分……“太医跟我说了,恐怕没几年了。”
“你想救她吗?”徽音认真问,这男人确实够心狠,大封后宫其实就是在挑起新的争斗,只不过不再局限于博宠,还有储君之位。
“再说吧!”胤禛蹙眉,模棱两可地说道。想救吗?他不太愿意,但是想起步下的局,似乎确实需要乌喇那拉氏多活几年,所以他难以确定了。
“你真的想那样做?”徽音又问,她含笑道,“下午默默回来了,冕儿闹着要跟去,眼下和默默一处睡呢,除了他们,你还有 八个儿子,你真的愿意把他们全部搅进去?”
胤禛闭了下眼,仰头叹了一声:“徽音,这局从五十年起就开始了,现在只不过渐趋明显了而已,他们若是够聪明够本事,自然无甚大碍,若是……那也怨不得旁人,我……再多安排些,也好……”
“你这是何苦?”徽音摇头,当年她说了司马家的事,谁知这男人竟会因此而动了这般心思,或许……是上一世被乾隆那个败家子气狠了,否则这一生何至于用这种方法来选择继承人?
“不得不为之啊!”作为一个阿玛,他又何尝忍心如此做,但是康熙年间的争夺太激烈,上一世他选的弘历又是那样,这一次他没少头疼过继承人的事,最终下了狠心,他想着司马家能传承那么久,未尝没有些道理,秘密建储终究还是有漏洞的啊!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重了些。
第37章 元年伊始
雍正元年新年后,太上皇带着几位受宠的女人要去畅春园,胤禛带着徽音同行相送,此行他的兄弟们全部都去,年幼的会留下来,已经办差的则会与胤禛一起回来。
浩浩荡荡的车马向京郊而去,胤禛和徽音坐在御用的车驾上,默默策马护卫在侧,弘冕跟在徽音身边,此次胤禛还带了十阿哥弘昼,其他的皇子则全部留在了京城。
康熙六十年选秀,五阿哥和六阿哥都指了婚,一个当年完婚,一个次年完婚,而四格格璎珞也指婚出嫁了,当时用的是和硕格格的品级,胤禛为她挑了个同样在军中任职的额驸。
去年册封后宫不久,出嫁了的三个女儿,胤禛也下旨册封了,因难产而死的琦玙追封为和硕怀恪公主,颜颜为和硕端禧公主,璎珞为和硕温穆公主,其他的女儿,则只按排行叫着,六格格琬琰现被称为四公主,七格格玳瑁和八格格琼瑶分别为五公主、六公主。在大清,皇室之女都是出嫁时册封,此前皆以排行称之,又因为胤禛的第一女和第五女幼殇,才变成了如今这般。
改装过后的御用马车比以前更稳,胤禛和徽音摆了棋盘对弈,弘冕上了马车没多久就睡着了,小身子仰着躺在徽音旁边,给他盖着的小毯子在肚子上绕了两圈,看着像个箍了圈的肉团子。
徽音蹙眉,很是怀疑地看了眼落子的胤禛,毫不犹豫地下了一步,吃掉他的一小片:“我说,你这棋……也忒臭了点,比你老爹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啊!”就这下棋的水平,真不知道怎么赢了众兄弟成为最终胜利者的!
“我的棋艺确实不大好,怎么也练不出来。”胤禛没有觉得尴尬,这手棋上辈子就如此,三百多年了,光长心眼就是没长棋艺,他虽然知道这女子棋艺不错,却没想到会睛通如斯。
“换一种吧,象棋如何?”徽音收手不下了,这样的对手没挑战性,棋盘上老虐别人没意思。
“不是多了好几种棋吗?不如下跳棋?”胤禛并非“两耳不知窗外事”的,好像从十来年前,坊间就多了不少棋类,各有各的优点,懂了规则,倒也有点趣味。
“你确定?”徽音笑了,下棋上她可是不惧的,要知道最初那些棋类还是她给风花雪月楼建议的,后来慢慢流入了民间,又被更多的人接受喜欢。
“总不至于你没有不睛通的吧?”胤禛不信邪,觉得他还是可以赢个几把的。
“那咱们试试?”徽音不动声色,这丫的重生后过得太顺,虽然这里面有她的功劳,但是别的上面打击打击他还是可以的。
默默听着父母在马车里为着下棋你来我往,不禁笑了笑,可马上他又收起了笑,做儿女的都希望父母相处得好,但是从弟弟出生那年起,他就不这么想了。每次看到额娘昏迷,他总抑制不住对阿玛的怨怪,对姐姐的恼恨,对皇玛法的迁怒,现在的立场也就越发坚定起来。
畅春园清溪书屋,康熙当中正坐,胤禛安坐于旁,他的兄弟里凡在京的、十四阿哥以上的全部在场,今日又要进行一次父子密谈。
“胤禛,那丫头来了?”康熙让行礼的儿子们起身,偏头问道。
“回皇阿玛,来了!”胤禛礼数不错地回话。
胤祉等人彼此交换了眼神,都清楚这说的是现在的娴贵妃,打从康熙五十九年后,他们对这个女子既好奇又忌惮,又因为时时处于监视之中,有心想探探虚实的,也不敢妄动,好不容易打消皇阿玛的疑心,他们可没人愿意再被猜忌防范。
咕碌碌的声音响起,众人寻声望去,片刻后看到十五岁的默默推着轮椅而来,那轮椅上铺着虎皮,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