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胡的nei脏已经被掏空了,咬碎的残渣散落一地,东边有半个肾脏,西边有半段肠子,凄惨之状可想而知。
大夫人今日的脸色却异常冷静,她一把抢过致尧手里的长剑,果断地劈开了缠绕在老胡身上的藤蔓,她的双眼通红,咬着后槽牙冲进卧室,用剑指着三姨娘已经腐烂生蛆的尸体,恨得眼角都在发抖。
“花慕春,我是不待见你,我恨你恨得牙痒痒,我恨不得你上刀山下油锅,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但我今天拍着胸脯子跟你说,老娘一辈子坦坦荡荡,我既然没挡住你进门,就是认你是裘家人了,我没害过你,裘家没人害过你!你今天自己福薄把自己的剑命弄没了,你自己去地府伸冤去,老胡在裘家干了二十几年了,他哪里得罪过你!你要真有屈,你就出来,我看看你,你敢不敢冲我来!”
说罢,挥剑就要剁了三姨娘的尸身,被致尧拦腰抱住,极力挣扎,但没能挣脱。
“娘,你冷静,三姨娘都死了,死人怎么还能杀人呢?”致尧搂住颤抖的大夫人,极力安抚她,他第一次看到一直温婉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母亲,竟也有如此血性。
莫愁冷眼看着这对母子,她也是肉体凡胎,自然也看不出到底是何方妖孽在此作祟。但总能感觉到一股飘忽不定的音风逡巡不去,绕着她们三个身边来回转圈。
莫愁趁乱捡起一篇散落的纸钱,她轻轻咬破手指,在上面飞快地画一个符,还没画完,伤口就不流血了。
她暗骂一句,妈的,最近吃肉吃太多了,没办法只能又咬破一个手指用血把符画完了。
莫愁一手持莲花手印,拿着符咒嘴里念念有词,霎时一丝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绿光窜入莫愁眼中,借着这符咒,莫愁勉强开天眼,但只能维持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音森的咯咯笑声,由远及近,像报丧鸟的啼鸣。那笑声转而变成了一阵又一阵凄厉厉的哭声,时而又夹杂着几声尖叫。
莫愁的天眼慢慢开始变得清晰,一个头重脚轻的娃娃从床上爬了下来,缓慢地匍匐前进,所到之处都留下一条条鲜艳的血色。
那娃娃的面目都已经焦黑,像被火钳燎过一样,通体却惨白,好像被臭水沟泡烂了的猪肉皮。
“什……什么声音?”致尧和大夫人没有天眼,自然看不见这可怖的东西,莫愁倒觉得这两人看不见也好,看见了再吓晕过去。
“小鬼,你不投胎去在这嚎什么?刚才那人是你弄死的?有两下子啊。”
听莫愁说完,致尧和大夫人汗毛都立了起来,她们什么都看不见,却听说真的有鬼,后脊骨登时冒出一阵冷汗来。
莫愁抄起一把黄纸,狠狠地咬了致尧手指一口,随后手把手飞快地画起符咒来。莫愁只是个凡人小姑娘,体力有限法力全无,唯有写符布阵颇为拿手。
此时符咒数量不够,时间也太仓促,根本不够困住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小鬼,只好把符用灯芯点燃,用力向空中一撒,一条活龙霎时炸开,形成了一道屏障,短时间可以把三个人保护在里面。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似伶人如泣如诉的歌声传来,倘若不是在这惊悚万分的场景里,不得不说这嗓音,这感情,无不拿捏得恰到好处。
莫愁转头,见倩影风姿绰约地倚门而立,即便已经周身惨白没了半点生气,依然挡不住举手投足见的风情万种。那女鬼黑发垂腰,柔软而蓬松,遮住半张已经近乎腐烂的脸,却没有多少狰狞之相。
莫愁突然想,鬼也分好看不好看吧,那些被勾魂摄魄去了的山野书生,临死时怕也是心甘情愿的。总有人说皮相不过浮云,吹灯拔蜡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但显然是不一样的。
这女鬼周身散发的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的美。
“别唱了,我知道是你!花慕春!”女人对于领地的占有欲让所有恐惧都黯然失色,“做人时候是个狐媚子,做鬼了还要来勾引谁?”
“着眼前不站着位少年郎么?可惜了,少年郎看不见我了。”女鬼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像指甲划过金属般刺耳,让人瞬间起了一层基皮疙瘩。
莫愁听不下去了,她也没时间耗着,“少在这装神弄鬼吓唬人,生死簿里一笔都记不错,你要真到寿了音差能留你到此时?说,你是怎么死的?小姑乃乃没心情在这听你唱曲!”
一股音风吹过,成片的黏腻黑雾撑起女鬼轻巧的腰身,她飘到床前抱起爬在地上的大头鬼,满眼尽是宠溺与爱抚之情。
黑雾化为黏腻的黑水一点点滴在地面上,向四外圈散开,带着恶心的腥臭味,一点点靠近莫愁三人。
那黑雾是怨,由心而生,却不能由心而灭。芸芸众生,只要是这人间走一遭,没有谁是不带着点怨咽气的,这怨生于恨,生于怖,生于忍让,生于畏惧,甚至生于深爱。
都说人赤条条来又赤条条走,可或多或少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