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此莫愁也还是走街串巷地绕着景阳城走了好几圈,每一圈都换一个不同的走法。一炷香过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有人跟踪监视她的行踪。
很好,好戏就可以开始了。
她飞快地找到人流密集的地方,将小册子塞进过路人的手中,手脚麻利的她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分发完毕了。那所谓的圣书虽然薄但字迹很密集,人们形色匆匆急着赶路,自然没人有闲工夫仔细阅读。
莫愁用余光瞄着右前方的角落里,一个枯瘦的女子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莫愁,心底泛起一丝得意,默默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就看小妖睛你的了。”
这时一阵狂风裹挟着残花细沙呼啸而来,一股甜腻腻的桂花香霎时弥漫整个街道。这风力虽不至于损毁商贾摆的摊子,却也让人睁不开眼迈不动腿了。
人们开始拼命敛住自己的衣摆,哪还有什么闲心去顾及大街上分发的传单。
不一会,那些被派发出去的小册子就被狂风卷走,只留下不明所以的路人纷纷发出“怎么这么大风”的唏嘘。莫愁假装不经意地瞥了那瘦削女子一眼,见那女子正一脸愤怒地望着被风卷走的小册子。
莫愁觉得做戏嘛,就要做得逼真,便左腿拌了一下右腿,扑通一下来了个五体投地。
突然,一只巨大有力的手攥着莫愁的手腕把她强行拖起来,莫愁本就是骨骼瘦小,一时间生出一种要被捏碎了的错觉。
莫愁见完全挣脱不动,便用另一只手赶紧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默默聚了一部分灵力于指尖,正打算刺过去,却在抬眼间与对方那冰冷到带着寒霜的眼神碰到一起,转瞬间乱了方寸。
“怎么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说莫愁是个“丑陋但善良的姑娘”那位公子。
又是一次近到可以感受到鼻息的较量,可上次的武器是细语呢喃,而这次的武器确是实打实地冷兵器了。刀尖在划破绸缎刺进皮肉前的一刹那,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
莫愁的整个身子因为拉扯而紧紧贴着眼前人,她隐约能感觉到急促而慌乱的呼吸与已经失了节奏的心跳声从面前的胸口传来。
她不紧不慢地抬眼,“公子若不放手,我这匕首,可就刺进去了。”
莫愁这一世娇小,声音也带着软绵绵地娃娃气,这威胁似的话语轻声一说,竟带着几分撒娇的韵味。
半晌,男人才赶紧慌乱地向后退了一步,修长的睫毛颤动着,眸子惶然躲避着莫愁的眼神,棱角分明的五官因为尴尬带着一丝扭曲,活像是戏文里撞见了女鬼的木讷书生,没了方寸失了心神。
莫愁暗笑,果然和广寒这搔包待久了,也跟着学了点媚气。她的计划里,此时此刻已经可以全身而退了,之后把所有过错都推给那阵莫名的怪风,就可以继续在水正教做卧底了。
可突然杀出这么个眉清目秀又有些死板的“程咬金”,莫愁竟生出要和他周旋一二的想法来。
说来也怪,莫愁没来由的喜欢撩拨这古板耿直的少年,但细细琢磨有什么怪的呢,已经活了千百年如果还不明白这种感觉叫喜欢的话,那岂不是硬装清纯么?
莫愁近来这几世开始,便有了游戏人间的做派。左右自己凡夫俗子一个,不如嗔痴笑骂随心所欲,做不了真得道,也图个穷逍遥。可无论如何她都尽可能独善其身,尽量不与别人发生什么感情纠葛,毕竟她自己都不好给自己定性,何必拉扯一个无辜的生命一起为世所不容呢?
可偏这一次,如一潭秋水,惊起一滩鸥鹭。
好一会,被调戏得耳根发红的少年郎才佯装镇定,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模样。少年眼窝很深,眸子漆黑,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红袍小人,“这位姑娘,你总要和我解释解释这小册子的来由吧?”
方才慌乱,莫愁都没见他另一只手上攥着一本莫愁分发的小册子。她心里暗骂,知道这“程咬金”爱管闲事,没想到爱管闲事到这种程度。
“我……我不识字,是一个姐姐让我发的,说发完了给我买糖吃。请问公子,怎么了?”
莫愁借着这娇俏的身子又一次卖起了可怜,不过很显然,少年冷眼瞧着,不打算买她的帐,脸上的愠怒丝毫未减,左手甚至不声不响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
“呵,有两下子啊公子”,莫愁见少年还有些脑子,心里的喜欢就更加了一分,“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小女子倒有些问题想讨教一二。”
“在下谢某,才德无几,讨教二字万不敢当。但姑娘是不是也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考虑是否与姑娘继续讨论下去呢?”
莫愁见他拱着手一板一眼回答着,强忍着笑道,“这是我水正圣书,传圣灵之音,救万民水火,公子以为这个答案如何?”
“天下教会众多,天地日月,走兽山川皆有人信奉,若教人向善,倒不失为普救万民之举。可倘若心从私欲,借机敛财,与图财害命的江湖骗子,又有和异?”
“公子从这一本小小的册子里,是如何看出‘心从私欲’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