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气都被周身的灵力掩盖了,没有了悲愤,没有了孤绝,没有了意难平,他如同看待云卷云舒,花开花谢一般,旁观着这个繁杂的世界。
没有悲喜,没有憎恶,也没有杀伐。只是作为一只镇墓兽,你的使命完成了,仅此而已。
待谢清明再次挺身而起,大开大阖的剑法更为质朴,与农人舞锄,与渔人撒网都没有什么分别,却携带着一股自然到再自然不过的压迫感,压得石兽连连败退。
地崩山摧壮巨兽死,地陷天崩的一声巨响,然后尘烟四起,归于沉寂。
莫愁在巨大的响声中悠悠转醒,她一肘撑起身子,挥着手,在铺天盖地的尘埃里,艰难地看到风华而立的谢清明,一头长发柔软地勾勒着纤长的腰线。
虚弱地笑道,呵,还敢趁我昏迷,美给别人看。
翁仲面如土色,星眉剑目里极端地含着惊诧不已和怒不可遏两种复杂的情绪。
原想着两个蝼蚁般的小贼,竟如此难对付。
莫愁支撑着起身,谢清明赶紧回身搀扶。莫愁不经意地凑到谢清明的耳边,低语道,“美人,你可真好看。”
方才还处乱不惊的少年郎,一时间脸红得那叫一个铺天盖地。
翁仲君的眉目里又有了第三种情绪,那是一种被腻歪的小情侣刺激的生无可恋。
“看来二位不是一般的盗墓小贼,这倒让翁某刮目相看啊。不过一方大能,看得上死人的这点墓葬,着实让人不齿啊。”
翁仲君冷冷地继续道,“拼了半条命,就为了一串珍珠,二位不觉得丢人么?”
珍珠?什么珍珠?
及至此时,莫愁一拍大腿,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墓门口的结界弹回来。如果谁在此刻剖开莫愁的肚囊,你都能看见她肠子都是青的!
老村长挂在马头上的那串珍珠,才是罪魁祸首!
莫愁感觉自己顶了一脑门子的冤情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还没等她酝酿好怎么解释,牌坊外却传来了一阵仓促而急密的脚步声。
有气无力的苍老声音传来,“翁仲兄,且慢,恐怕是个误会……”
莫愁甫一着眼,心里不禁一个激灵。一晚上又是活尸又是走兽的,都没把她吓散三魂七魄,可一看见这老妪,她感觉自己都快倒不过气来了。
而且她坚信,谢清明也好不到哪去。
这老妪踩着三寸金莲,着了一身花里胡哨的棉袄棉裤,晃晃悠悠地闯进了莫愁的视线。
许是刚才沙子迷了眼睛,莫愁感觉眼睛里生疼。
老妪的下颚可以说囊括万物一般地将半张脸包了进去,纵横交错的牙齿露在外面,豁得嘴唇都合不上了。一眼大一眼小,鼻子歪歪扭扭,鼻孔近乎朝天,稀疏的头发上还抹了点桂花油,贴在头皮上,甚至能数清有几根。
丑可以,但丑得如此没有限度,也是难得。
老妪呼哧带喘地站定,妖叨地向翁仲君一招手,“翁仲兄弟,别那么大火气,不过一串珠子,我再烧给她们就是了。”
说完,狠狠地吸了两口气,继续道,“这些人出不去,也花不了钱,烧给他们图一个乐呵,拿走一串也没什么的。”
莫愁一听,对这个和事老顿时好感全无。这串珠子于乡亲们而言,没有什么用处。于她而言,同样没什么用处。此时双方争执,根本是涉及尊严,不是息事宁人这么简单的。
老妪身后长眼睛了一般,感受到了莫愁灼人目光,随后她笑呵呵地继续道,“再者说,你看这公子哥娇小姐,像是挖坟掘墓的人么?怕是有什么误会,才会把这串珠子带了出来。”
良驹非常会应景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终于挣脱了那串珠子。珠子滚落一地,并没有叮咚作响,一阵风吹过,便四散开了。
金山银山,珠玉宝藏,都是纸糊的。
能让人红了眼的富贵加身,恐怕连云烟都算不上吧。
翁仲君倒是颇有身份的,他叹道,“既然宝物已经散落了,吾既往不咎,速速离去,若再来犯,定不饶恕!”
莫愁糊里糊涂地因为一串子纸珍珠,受了一番羞辱,又挨了一顿打,差点走火入魔,如今他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大度的一笔勾销了?
“翁仲君,我且问你,我父老乡亲因何故变成了活尸,是谁建的这大墓,又是谁给我的乡亲们烧纸钱,送吃食?倘若其他活人偶然闯入,你当作何对待?”
莫愁的言语凛冽,很显然,带着一股子攻击性。
没等翁仲开口,老妪笑呵呵的脸上凝成了霜,她愠色道,“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翁仲君能千古以来做大墓的守护神,你当是你们两个小毛孩子能撼动的么?今日他不追究,你还来劲了。你们砸了人家的神兽,给大墓里炸了个破马张飞,你难道没有错么!”
说完,神色缓了一缓,“活尸怎么了?妙真上人费了多大劲保住他们一缕魂魄,肉身不死,在这方天地间过着人间生活。没打扰谁,没碍着谁,难道非要魂飞魄散了,你才满意么?”
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