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笑道。
“……”
夏晗晗已经下了四层楼梯,走在小区里的水泥地面上,她抬头看天幕,今晚无月,星星多且灿烂,不知道哪颗星是妈妈的,也不知道哪颗星是外公的,他们是不是都在天上看着呢?
我来看外婆,对吗?
少年一口一个“爸”叫得顺嘴且亲热,但她和夏晗晗的父亲夏国华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他是夏晗晗的继母江艳红带过来的孩子,随母姓,叫江淮。
江淮现在正是高二升高三的暑期,课业沉重,暑假也正常上课,他下晚自习回家,才发现夏晗晗不在,马上给她打电话。
“你越多说话,我就越要多走路。”
叫江淮的少年听夏晗晗这么说,马上说:“我这就去接你,利北区是吧?你找地方坐会儿,我马上就到。”
说着,夏晗晗已经能听到穿衣服拿钥匙的声音。
这小伙子,行动倒是快。
只是嘴上还说:“都这么晚了,你害不害怕啊?你要是害怕,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和你聊聊。”
夏晗晗轻笑道:“我不怕。”挂断电话。
事实上江淮并不是一个多言之人,只是和夏晗哈从小一起长大,遇到争抢东西这种事,每每都是夏晗晗赢,于是也只能在嘴皮子上逞逞英豪了。
夏晗晗既已得到事实上的利益,便不与他在口头上计较。
说是“不怕”,但真挂断电话,四野寂静且漆黑,只能听到自己走路的回声,还是有点害怕的。
夏晗晗把手机手电筒打开,用以照明。
她穿过一片废旧的小广场,原来是纺织工厂的篮球场,本来也有路灯,只是现在路灯坏的坏,只剩下几个异常敬业的散发着昏黄的、垂死的光芒。偶尔看到一个这样的路灯,还挺瘆人,不如没有。
夏晗晗走得慢,深一脚浅一脚,即便她现在右脚没扭,也走不快——她有心脏病,虽说现在好了,但“静”这个字已经伴随了她十几年,刻到骨血里去的。
穿过小广场,出口是一个楼洞,三层的矮楼,不堪风霜,有的地方已经坍塌了。除了一些要饭的来此过夜外,再无人居住。
广场暗,好歹也有几束路灯的灯光,楼洞里却是什么都没有,当真漆黑一片。
夏晗晗犹豫了一下,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就呆在这里,等江淮来接。
不过还没等她开始思考,就听漆黑的楼洞里发出声音:“有人来了!”
是个少年的声音,压得很低,在楼洞里发出回响。
夏晗晗停下脚步。
利北区是个三不管的地界儿,治安差得很,不少小混混小地痞在这儿打架,夏晗晗想,她可能打扰这些人交流感情了。
既然被发现,那就没有逃跑的道理。夏晗晗不是没见过打架,更不怕打架。
她一手拿着手机充当手电筒,一手扶着楼洞的一侧墙,缓缓地走着。
左手边那群打架的在她进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停顿,大家都在看这个小姑娘到底要干什么,谁知人家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认真的走路,专心得很。
“怎么办?”高个少年问道,他就是刚才看到有人来了的那位。
比他矮了一头的少年斯文地推了推眼镜:“继续。”
于是拳脚声又起。
夏晗晗感叹,这群人打架倒还挺文明,单是肉搏,不配上一些乱七八糟的背景台词。
谁知正想着,忽然发现脚下有一团不明物体,想要收脚已来不及,只好把抬起的左脚向外荡开,可她右脚又是个伤兵,双脚着地的时候还好混一混,现在只剩下它自己,却是连站也站不稳了。
于是她合身扑倒在那团不明物体上。
“糟了,沈哥——”高个少年在伸拳头的间隙朝路过的小姑娘那看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大惊失色,当即就要转身过去。
被眼镜少年拽住了胳膊:“不急,应该没事。”
话虽这么说,但心里也没底,沈夜白那个脾气,不是一般人能对付了的。只不过他们过去也没用,只能盼着那小姑娘自求多福了。
“抱歉抱歉。”夏晗晗倒在了那团不明物体上,手机也摔掉了,不过她从那事物的形状上分辨出这乃是一个人,活的。
不怪她认不出来这是个人,大夏天的这人裹一黑大衣,从头到脚都蒙住了,坐在漆黑的楼洞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一袋不要的垃圾,或一包丢弃的物品。
总之,和“活人”这两个字沾不上边。
夏晗晗跌跌撞撞地从这位活人身上站起来,捡起手机,又朝他双手合十一鞠躬,这才转身离开,还一瘸一拐的。
沈夜白原本裹在大衣里睡觉,被她吵醒了不说,看她一系列动作,怎么那么像给死人上坟呢?
谁知那人离开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人民币,低垂着眼,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夏晗晗想这“活人”既然在这儿睡觉,想必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打算给他献上一点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