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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林然被打的时候没有哭,挨骂的时候也不觉得痛,可是被沈钰那样的眼神看着的时候,却让他掉了泪。当他推开家门,看见沈钰穿着干净温暖的衬衣一脸关心的问他:“林然,你怎么了?”的那一刻,林然哭了。

    他不想让沈钰看见自己软弱的样子,他把包仍在了门廊,闷头撞进了沈钰的怀里。那人在沙发上坐着揽住他的后背,干净的,温暖的,熟悉的气味传来,让他的心情发生了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变化。进门这瞬间的功夫,林然变从一个浑身是刺不服输还咒骂人渣的男子汉,变成了一个受了委屈的真正17岁的少年。

    林然把脸埋进了沈钰的怀里,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自己不说话,也不肯抬头让沈钰看见自己通红的眼圈,他拼命的忍住不能掉眼泪,好像这样就能在沈钰身上得到什么力量一样。沈钰温暖的大手,一下又一下的顺着林然的头发,他叹息的问了一声:“林然啊,你到底怎么了啊?”

    林然不明白,从前他坚强,坚硬,一副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打败自己的样子。那是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痛了,或者难过了,也没有一个人会问他一句:“林然,你怎么了?”不知怎么沈钰忽然就成了林然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成了那个让他放下了所有的刺,看见他就能想起来,原来自己的身上的伤口好痛的那个人。他受了委屈就想要让沈钰抱一抱,或者在他怀里呆上那么一会。

    林然平静下来思前想后决定撒个谎:“我骑车路过胡同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挺疼的。”沈钰拧着眉头看着林然出去时候穿着的白衬衣,那上面分明有一个脚印。

    沈钰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林然,没拆穿他。而是在茶几下面拿了小半瓶消毒水,一包棉签,沾好了药仔细的给林然擦拭着。

    林然低着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沈钰,忽然问:“沈钰,你爱我吗?”

    拿着棉签的手顿了一下,沈钰没有回答,眸色幽深的继续给林然擦药。

    说心底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他和沈钰一起度过了那么久的时间,对沈钰的喜欢林然从来都吝啬表达,喜欢就说喜欢,不开心就说不开心。

    可是沈钰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关心他,也吻过他,可却从未说过自己喜欢他。他总觉得他和沈钰之间若有若无的有那么一个看不见的隔阂,他看不懂沈钰。

    林然只能勉强的笑笑,嘴上还给沈钰找台阶:“那没关系,我知道你脸皮薄,这种话肯定不会轻易的说出口的,是吧,就算真的喜欢,你也不会讲的,我知道你不好意思…… ”

    这番话让林然说的心里难受,堵的慌,他笑嘻嘻的跟沈钰说:“我这淋了一天的雨了,我先去上楼洗澡睡觉了,你也早点。”

    待转身上台阶,林然强颜欢笑的那张脸才垮了下来。

    房间里不好受的不只林然一人,沈钰把林然脱下来的白衬衣拿起来,放进洗衣机,那上面赤裸裸的脚印是对自己无声的嘲讽。镜子里投s,he出沈钰的脸,y-in沉的能拧着水来。

    他不是早就知道林然今天必然参加不了比赛吗?依照林然的性子,挨揍也是在预料之中的。可是为什么沈钰你都看穿了林然在撒谎,还是选择视而不见,不置一词。

    “你还算是个人吗?”沈钰问自己。

    他脚步轻轻的上了楼,掀开被子躺在然后侧过身,看着身边人那张艳丽的脸,他睡着了,鼻角轻轻的阖动着,可眉头却是皱着的,开心不开心都这么清楚的摆在了脸上。

    林然从来都不是没心没肺,反倒是异常敏感,能够感知到很多情绪,他不说,他没心没肺,只不过是善于欺骗自己。

    沈钰问自己:“你喜欢林然吗?”

    喜欢,没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那是不是爱呢?沈钰不知道。

    他喜欢另一个人喜欢了很多年,他跟他说爱他,同他一起上学放学,那时候还没有林然,他把一颗真心的全部都捧给了那个单纯的人,他爱他很多年,那人叫他沈钰哥,叫的那样好听。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就连沈钰这样通透的人也分不清了。

    眼前这个眉眼细致的少年,让沈钰心痛,如果他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那参杂其中的算计,筹划,他还会说:“沈钰,我真的喜欢你吗?”

    沈钰的叹了一口气,那声音荡漾在房间里一场空旷。他对睡熟的林然说了声:“对不起。”

    第二十七章

    沈钰坚持复健,可是除了能够站起来这个奇迹,走路依旧没有什么进步。海市渐渐的到了冬日,沈钰的腿痛的越发厉害。林然常常夜里两三点钟去浸热毛巾给沈钰敷腿,整夜整夜的没法好好睡上一觉。

    主治医生说沈钰这是气血不通。林然知道了面上还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样子,夜里看琴谱的时候,总是把沈钰的腿捂到自己怀里,把他的腿暖好了才去睡觉。

    沈钰静静的在林然身边,漆黑的眼睛盯着林然:“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会不会活得更洒脱,更自在?”

    林然把沈钰的腿放:“哪有那么多如果哦,要是有那么如果,那你怎么不假设你自己的腿还跟从前似的,别想了,赶紧睡吧。”

    晨光熹微,林然在叼着牛奶袋子,在巷子里和二楼的沈钰摆手,骑着车去胖哥的餐厅兼职。他整整拉了一上午的琴,中午下班。胖哥留林然在餐厅里吃饭,不知怎地忽然要介绍一个大夫给他。

    那大夫看着爷爷一般的年纪,带着金丝边的眼睛,一身熨贴的西装一副老绅士的派头。说起话来也不拐弯抹角:“你是林然对吧,我听店里的老板说你有一个腿伤不愈的哥哥。”

    林然赶紧说:“是。”

    那大夫倒是不客气,只是说,你有空什么时候带你哥哥,到我这里来看看,我这边专治腿疾,如果能够治好你哥哥,也算圆了一件功德。

    那老医生姓魏,他从西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那名片设计做工j-i,ng致,让林然不敢怠慢,仔细接了。

    林然把名片递给了沈钰,绘声绘色的讲了那老医生在胖哥那说的治疗腿疾的各种案例,还表示:“沈钰,不管你去不去,反正我得带你过去,医院的复健反正都没什么效果,我们去换个新大夫或许更好。“

    沈钰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笑笑问:“林然,你看着这么聪明,怎么谁说话都?万一他们都是骗子呢?”

    林然一愣:“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骗子啊?再说了,我有什么可值得别人骗的呀?”

    “你怎么知道你没什么值得骗的?”这句话几乎是从沈钰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张名片,被他的手死命的攥着,满是褶皱。

    林然充耳不闻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厚实的外衣,给沈钰套在了身上:“可以了,咱们走吧。”扶着沈钰出了门廊,带着他上自行车后座。那座位上还有一个幼稚的粉色的坐垫,是吴阿姨怕沈钰冷,自己缝好了,让小夏带过来的。

    林然一边骑车一边叨逼叨:“电视里都演骑车载人的时候,后面的人要搂住前面人的腰,沈钰你也搂搂我呗。”

    沈钰无奈,把自己的爪子放在了林然腰上。可是这人又及其怕痒,林然骑车笑的东倒西歪,那破车本来就不结实,这会就嘎吱嘎吱的响个没完。

    沈钰算是没脾气了,彻底把手收回来了:“林然,你好好骑车,看路。”

    名片上的地址还挺好找的,虽然选址比较偏僻,可是建筑特别显眼,是一个十分私人高端的疗养院。

    好像有人掐着点知道他门什么时间到一样,车还没进去大门,就有人从疗养院里出来了,接待他们的人就是林然上次见到的老绅士,魏医生。

    林然觉得古怪,老医生只是虚虚的跟林然打了招呼,反而是对沈钰比较热情,先是握手,然后简单的问了沈钰的病情,最后看也没看一眼林然,直接带沈钰进了诊查室。沈钰回了身,摸了摸林然的头:“你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就出来。”

    那医生好像才记起来这还有一个人,但也只看了林然一眼,随即提醒沈钰该去检查了。

    哪有看病不花钱的啊,林然把这家医院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走了一边,边走边端详,得出的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他卖俩腰子一个肾可能也付不起。最后他怀着试探的心思,问了问魏医生助理,这价格算是坐实了。

    “又要去哪弄钱啊!”可把林然愁坏了,等沈钰被医生送出门的时候,林然头皮都要被自己薅秃了。

    老医生特意嘱咐林然,每次治疗以后,一个小时以内,必须要站立行走。林然忐忑的问:“医生,沈钰的腿能好吗?”

    医生说:“如果坚持下去,应该没有问题。”

    林然的眼睛亮了起来,兴冲冲:“沈钰你听见了吗?医生说你可以好了。”

    沈钰温声:“知道了,这样以后你在门廊睡觉,我可以抱你上楼去了。”

    他扶着沈钰走回家。老医生忽然开口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林然还没来得及说话,沈钰倒是抢先回答:“他是我邻居。”

    从那天以后都是林然下了班,去接给别人补课的沈钰,然后一起疗养院,再走回家一个小时,林然作为健康的人走路自然是轻松,沈钰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困难,林然咬着牙,忍住不去扶沈钰的冲动,而是在旁边手舞足蹈的说起在餐厅里看见的各种新鲜事。沈钰额头都是汗,可是笑的很是真心实意。

    “好想要快点长大啊,快一点长大,就做个大人,堂堂正正的和你在一块了。”林然看着前路笑嘻嘻的说。

    沈钰的身子一瞬间僵硬的厉害。

    治疗费用交好了一期,可是第二期的钱又没有了什么着落。林然坐在地毯上晃动着存钱罐,那是最后的钱了,他咬了咬牙,还是把钱拿了出来,依旧是杯水车薪,他心情不好,连带着打工的时候拉琴也竟选些悲伤的曲子,胖哥从曲子一开头就开始哭,一直哭到林然打工结束。

    海市的冬日下起了雨夹雪,本就内心郁闷的林然,心情更不好了。他走在大街上,看着那些怕冷的衣香鬓影的人钻进了豪车里,越发的觉得自自己无能,因为他可能付不起医药费了。沈钰的腿马上就好了,如果现在半途而废,那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痊愈,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以变成一个瘸子呢。

    他越想越难过,找了个墙角,面对着墙壁,然后细碎的泪水跟珠子一样往下掉。他哽咽了,为什么自己长不大呢,如果自己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然后尽力的去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17岁的林然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长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然而事实却是他连自己死鬼妈留的唯一值钱的琴都留不住,等意识回炉的时候,人已经在典当行门口了。

    他在典当行门口徘徊整整半个小时,最后咬了牙,下定了决心推门就进去了。林然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从背上直接卸下了琴拍在了柜台上,那老板吓了一跳。

    “这琴,我不要了,老板你看能卖多少钱?”

    老板从抽屉里拿出眼镜儿想要仔细看看。

    林然又叫:“这琴是瓜纳里制作的,你不用看,我那个死鬼老妈这辈子都没舍得卖,我这是不想要了,才过来卖了,这琴是好琴,你也知道瓜纳里的琴是有市无价。”

    做老板的几乎都是j-i,ng明的,更不用说是典当行的老板,那老板眼珠子一转,直接给了一个相当低的价,就问林然卖不卖。

    林然自然是不肯。

    “不肯就算了,这琴也不好找买家尤其是我们这种小城市。”说完了,做出一副要去后台点货的架势。

    林然需要钱,自然是没有办法,只能在原价上加了三万,问老板愿意不愿意收。那老板收了琴,给了林然钱,方才成交。林然跟自己说没有什么舍不得的,那把琴哪有沈钰的腿重要,冒着雨雪,推开了典当行的门,沿着回家的路走。

    五分钟以后,林然又返回了典当行,他还喘着粗气,对着一脸贪婪欣赏琴的老板哑着嗓子说:“你要记得,每次使用过了,用细软的布擦一下琴弦上的松香粉和灰尘。琴板上如果寄存了污垢,你就找棉花球沾肥皂水擦,但千万不要用酒j-i,ng或其它的东西擦琴,那样会把油漆擦掉,这琴你一定得好好保养着……,至于这琴弦……”

    他还没说完,就被老板不耐烦的打断:“知道了。”

    “你能让我再摸一下吗?”林然的声音里隐约地流露了一点哭腔,透着眷恋与不舍,眼里似乎还带着细碎的光。

    典当行老板呆滞了一下,把琴递给了那孩子,林然摩挲了一下琴弦。片刻以后好似被烫到了一般,火速的从店里逃走了。他跟自己说:“小提琴还不是都一样的,只要能拉就行了,随便一把都没有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早就不想要了……”

    海市冬日y-in雨天气温度太低,冻的林然的手指发红,冬天夜来的也快,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了。林然到了家,偷偷的把银行卡塞进了茶几下面。

    他一转身,就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沈钰,他的目光深沉,看的林然心底直发虚。

    “林然,你哪里来的钱?”

    “就……胖哥给我结的工资。”

    沈钰走到了林然面前,看着林然的发旋:“胖哥,什么时候给你结工资多到用卡了?嗯?”

    林然假装不在意,笑嘻嘻的说:“那就胖哥喜欢我,多结了一点呗。”

    沈钰声音不带一点感情:“林然,你琴呢?”

    林然哽着脖子:“落在胖哥店里了。”

    沈钰怒极反笑:“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没说谎,就是落在胖哥店铺里了。”

    沈钰的声音忽然拔高:“林然,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的琴呢?”

    林然不说话。

    “说实话,你的琴呢!”

    林然看着y-in沉的窗外:“我不想要了,卖了。”

    沈钰气到极致了:“林然,我沈钰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废物了,要你卖了你妈的琴给我治腿,我就算是残了,废了我也不要你卖琴的一分钱,你什么时候能爱一点你自己,我沈钰在你眼里就这么无能吗?”说完了从沙发上拿起衣服就要走。

    林然忽然间就慌了:“你要去哪?沈钰?”

    沈钰不说话,矮下身子迅速的从抽屉里拿出了身份证,直往外走。

    林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歇斯底里:“我愿意卖琴吗?我他妈的也不愿意!可是你腿残了该这么办,是我在京城里把你带出来的,看你现在这样,我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我明知道,你没那么喜欢我, 可是我也愿意去帮你治腿,不是想要道德绑架你,让你觉得愧对我,然后委屈的和我在一块,我就是想要你健健康康的有错吗?沈钰我有错吗?你现在跟我发火,是不是怕欠我欠的多了,还不清了,怕我要你一辈子啊?“

    “沈钰你还是人吗?”林然哽咽:“我他妈,他妈的卖琴已经很难受了,你回家……回家就朝我发火。你要是怕欠我人情,你以后有钱了,把琴给我买回来不就行了!”

    背着林然的沈钰心里五味杂陈,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一瞬间转过了身,把哭的歇息地里的林然揽进了怀里,紧紧的的贴着自己的心脏,他吻着林然的发顶:“林然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兜里早就准备好今晚的机票堪堪的被沈钰用手攥的稀碎。

    屋子里只剩下一声喟叹:林然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二十八章

    胖哥知道林然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于是海市有什么需要演出活动都尽量会给林然预定一些。最近海市有一个几乎是最高端的商业私人酒会,演出价格不菲,胖哥得到消息以后,立即给林然接了下来。

    林然没了那把琴,依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说钱多安排上了,然后做贼一样从餐厅里把胖哥的琴顺走了。他没有参加过什么商业酒会的演出,于是坐在地毯上一边看琴谱一面想着是不是得穿点正规的衣服。

    沈钰见林然心不在焉:“林然,你在想什么呢?”

    林然挠了挠头:“沈钰啊,我想问你一下商业演出的最好要穿什么?”

    沈钰想了想:“随便一身西装看着正式点就行。”

    这可让林然犯了难了,他小声的说:“我就之前比赛的那一身正式点的衣服,比赛那天还被人揍了一顿,我现没衣服穿了,这可怎么办啊?”

    沈钰笑笑:“我衣橱里有一身你倒是可以穿。”林然一骨碌的爬起来翻箱倒柜,一眼就看见了那身面料昂贵,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衣服。

    “这衣服是不是很贵啊?你看这面料滑的,我都不敢穿了。”

    “哪有那么夸张,暑假的时候在我叔那,我小婶叫人上门给我叔定制的衣服,就顺路也给我定多了一件,这衣服我穿着有点小了,你穿着应该还可以。”沈钰从上到小打量林然,不怀好意的笑。

    林然冲他龇牙:“爸爸总有一天会比你长得高的多,到时候天天让你穿我剩下的衣服,让你得意。”

    酒会夜里八点钟开始,刚好沈钰治疗时间是七点钟,他把沈钰送到疗养院,就按照胖哥给的地址走了。林然一进去就被里面的奢华给吓了一跳,好在他穿着沈钰的那身衣服贵气又不张扬,衬的他身高腿长,容貌艳丽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一样,这身行头倒也给他撑了腰长了脸。

    大客厅的穹顶真高啊要把下巴仰到天上去才能看到顶,巨型水晶吊灯瀑布般流泻着烁烁珠玉。你看那个巨型的三角钢琴是作天夜里三点钟运来,今天早上才调好的音,一切都是为了今晚。

    从前他们演出的时候,至少会让他们这些人在大厅里面演奏,这次主办人似乎真的是想让他们沦为背景,直接装一帘子,把他们放水帘洞了,演奏之前还得签个保密协议,再蜘蛛j-i,ng进洞。

    林然是彻底的没脾气了。酒会气氛好,沈钰架着琴也认真地拉着,只有偶然无聊的时候会往大厅里面瞄上两眼,看看那些人。

    他透过眼前的帘子看的不真切,光筹交错的人群里,似乎是有一个老绅士带着两个同他一般大的少年,稍微矮一点的挽着另一个很亲昵的样子。林然只能看到俩人端正的背影,心说,要不是沈钰去了医院,他还以为那人是沈钰呢。

    他扫了一眼,就垂下头继续拉琴。不一会那俩人就走帷幕旁边的角落,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林然纯属是为了凑热闹,支棱着耳朵打算听听这俩人在说些啥。

    然后就听见一个人问:“你外公昨天机票都给你了,你怎么没走?”这一声瞬间击中了林然的心脏,琴弓险些拿不住走了音,身边的乐手诧异地皱了皱眉,林然回头勉强的笑了笑强忍着手上不停止。

    那声音林然化成灰都认得,说话的正是他的便宜弟弟陈卿。

    林然对他们的交谈完全摸不清头脑,陈卿怎么来了?沈钰明明在医院?这一起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异常觉得的十分不舒服,林然大大咧咧从来不会疑心沈钰,他都愿意和他一起来海市了,前几天还亲了他,沈钰对他好的比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好太多了。沈钰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瞒他,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解释不通。沈钰原来藏着秘密,他对沈钰掏心掏肺,而沈钰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还瞒着他事,这让他觉得实在是太难受了。

    沈钰声音不大,但冷静威严:“暂时不想走了,走不走也不差这两天。”

    陈卿皱了皱眉:“你不会是喜欢上林然了吧?”

    沈钰声音里都是不耐:“这和喜欢不喜欢林然没有关系,京城我继母的事我在海市配合外公处理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暂时想要消停一阵子,况且就算走了,于情于理也应该好好和林然道别。”

    陈卿忽然扯开嘴角一笑:“沈钰,你不会想着还和我哥呆一段日子吧。你当初怎么和我说的,那天晚上我帮你把轮椅一起扔下去,我在房间里看着你和我哥离开京城。你还记得我哥特喜欢那个校长吧,我哥求我去澄清,我都没去,就是因为你承诺过我,留在京城听你和外公的指使,扳倒你继母。我哥知道你每天给补课的人是我吗?他知道假装医生的是你外公吗?我在别墅里天天看着我哥骑着破自行车接送你,他知道你补课是为了和我们商量京城的事儿吗?他要是全部都知道了,你觉得依照我哥脾气他会原谅你吗?”

    沈钰一下子把陈卿抓着他的手甩开:“够了,陈卿,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得了。”

    “我哥误会我打我因为我不去给校长澄清,林然当时多伤心啊。”陈卿无视沈钰的警告继续:“是你利用林然给你打掩护,逼迫我爷爷去要挟我爸给你们沈家打掩护,你觉得这些事情被我哥知道了他还能原谅你?”

    沈钰的眼神忽然间变的狠戾:“这不是你该c,ao心的事。我做这些确实对不起林然,但是我没有伤害他,可是你陈卿就是清清白白的吗?你不过是因为我承诺你帮你要了陈家的股权,你现在又来替林然来讲话,你也配叫他哥?”

    “沈钰,你是不是爱上我哥了?”陈卿的眼神y-in鸷声音里透着不甘。

    沈钰的表情忽然间有了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陈卿,就算我真的爱上你哥,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我什么时间跟我外公回美国是我自己事情,至于你已经拿到属于你自己的股份了,你爷爷在陈家留林然的你就别惦记了,林然虽然不是你亲哥,但是毕竟那是他的家人,你做出这种事,太不对住陈家了。”

    “沈钰我不可能是无条件帮你,你也知道我在陈家地位尴尬,我不可能不为我自己着想,你只要帮我把爷爷手上打算给林然的股份给我就行了,我只求你最后一次。”

    “休想!”沈钰的声音染上了愤怒:“陈卿,林然已经够可怜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他?”沈钰看着眼前的陈卿觉得心里堵的难受。他和陈卿已经很无耻的把林然利用了个彻底,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眼前的陈卿居然还想要落井下石。

    “你觉得林然可怜?”陈卿的脸色陡然变得可怖,握拳的手松开又握紧,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镇定下来:“沈钰,你是爱上我哥了吧?”

    沈钰周身的气压极低,浑身透着礼貌而又疏离的意味。以前和陈卿的那种亲昵的气氛,早就消失不见。

    他不想回答陈卿提出的问题,因为只要一想到林然的名字,他就觉得温暖而有心酸。尽管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可他并不打算放手。

    陈卿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表情正常,他声音软弱的说:“沈钰哥,你忘了吗?当时你离开京城的那一晚,你跟我说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你会带我走,我们一起去波士顿,好好读书,你跟我说,再也不让我在陈家寄人篱下了,你还说林然欺负我,你会帮我讨回来,沈钰哥,你是不是都忘了?”

    沈钰言语里尽是寒气,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是林然对你不是挺好的,你也知道你哥就是喜欢逞强,他嘴上说要把你赶走,可不是也依旧让你留在了陈家。”

    陈卿看着沈钰,那张清秀的好看的脸上带上了哀求:“沈钰,我可以不要陈家的钱。你和我赶紧去波士顿我就一分钱都不要了,你不是说过你要帮我,这都是假的吗?”

    沈钰眼神里明明灭灭,忽然间就软了下来,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陈卿,我欠你哥的实在是太多了,你不知道,林然为了给我治腿,每天…… ”沈钰有点说不下去了:“如果再伤害一点林然我都觉得对不起他,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陈卿忽然间凑了上来,用那双细软的手摩挲着沈钰的侧脸。

    沈钰浑身一下子就僵硬了。

    陈卿笑了,他凑近沈钰:“沈钰,你不会忘了你喜欢我吧?”

    沈钰忽然睁大了眼睛,仿若雷击。

    “你难道忘了,你继母那伙人绑了我们俩的时候,为了救我把我扔下了车,你跟我说你喜欢我,让我先走,还有你从京城里出来,那时你还穿着西装,你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面说你喜欢我,你要带我走,沈钰,你难道都把这些忘了吗?”

    沈钰的脸色如同调色盘一样。

    陈卿言语里又带着哄诱的意味:“沈钰,你不会真的忘了你是喜欢我的吧。你只是觉得瞒着林然,利用了他,心里觉的亏欠了,你真正喜欢的是我,就连你和林然走的时候,也是在我面前。你是喜欢的是我,沈钰。”

    沈钰听了这段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陈卿说的不假,林然哭着说要带他走,他当时心里一片平静,盘算着林然是陈家的独苗,陈家老爷子绝对不会不管,而且林然没有被陈家公开承认过,一起走能够完美的掩人耳目。暂时的离开京城,悄悄的,然后联系上自己的外公,利用京城的陈卿以及陈家的势力,化解继母对沈家企业的控制。

    他从小和陈卿一起长大,陈卿需要他照顾,长得清秀好看,总是一副温润的样子,从他明白感情开始,沈钰就是喜欢着陈卿的,他想要喜欢他,照顾他。可是眼前的这个陈卿他好像忽然间不认识了。

    可是对于林然呢?沈钰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是亏欠,愧疚多,还是怜惜多?他只要一想到这段日子林然对他的好,他就觉得心痛,舍不的林然,也不想离开。

    沈钰抓住了陈卿那只手,想要跟他说清楚:“陈卿,我是喜欢你,很喜欢……可那从前……”

    沈钰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刷拉”的一声,珠帘被大力摔打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把小提琴“砰”的摔倒了地上。

    林然双眼通红,看着就好像要哭了似的,面色y-in沉着,眼睛蹬的大大的,看着眼前陈卿抚摸着沈钰的那只手。

    第二十九章

    林然现在真的很难找到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只是觉得沈钰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他,可他没想过沈钰会算计他。他前脚还开开心心的骑着破自行车给沈钰送到医院呢,后脚人家就带着自己的白月光,坐着自己外公的卡宴就来社交,他还杵在这给这俩谈情说爱的小鸳鸯当背景音乐死命的拉琴。

    当他在“水帘洞”里听见陈卿和沈钰俩人牵手,然后含情脉脉的你侬我侬,林然只觉得自己血气直往上涌。出来以后,看见这里俩人一直对外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个外人一样,也对,他林然可不是个外人吗,人家都要双宿双栖的去波士顿了,他还傻/逼的把自己的琴卖了打算给沈钰治病呢,怪不得魏医生专门找他说要给他哥治病,合着人家魏绅士就他/妈的是沈钰外公啊,他林然算是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