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附近绣楼的几个绣娘,另一间春杏住了……屋子跟姑娘这屋差不多大,安着灶台,摆着床铺,除了窄巴些,样样都齐全。”
杨萱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主家真是会过日子,三间倒座房还能分成两家租。
不过对于春杏来说还算合适,旁边挨着绣娘住,不会感到害怕。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素纹扶着杨芷灰头土脸地从外面进来。
素纹欠身福了福,招呼声,“二姑娘。”
杨芷却好似根本没看到她们似的,沉着脸径自往里走。
杨萱与春桃面面相觑。
她们不是去三圣庵了吗?
怎么也该过了晌午吃过斋饭才回来。
这才巳初刚过……
杨萱正要跟进去问问,就听“啪”一声,门帘板子打在门框上。
是杨芷摔了门。
紧接着,门帘里面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若是以前,杨萱肯定二话不说就进去了,可现在……杨萱决定先避一避,免得杨芷说她幸灾乐祸看好戏。
仍旧是到院子里溜达。
不大会儿,绿绣进来,低声道:“二姑娘,张奎说有事回禀姑娘,现下正在二门等着。”
杨萱挑眉。
今天是张奎驾车送王姨娘与杨芷去三圣庵,想要回禀的定然是跟杨芷她们有关了。
遂道:“请他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
二门nei屏门的隔间摆着椅子,供看门婆子歇息所用。
杨萱坐定,王婆子将张奎叫进来。
张奎进门,不等问话,“噗通”一声先跪在地上,“姑娘,我撞了人,给府里惹了麻烦。”
杨萱勃然失色,可想起张奎素日驾车稳重,从不曾与人抢路先行,便强压下心中惊诧,温声问道:“张大叔快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张奎站起身,双手习惯性握在一起搓了搓,低着头道:“……经过隆福寺时,本来是要从黄米胡同走,可黄米胡同有发嫁妆的,就想拐到豆面胡同走。姨娘说不赶时间,想看看别人家的嫁妆,就在原地等着了。谁成想有几个孩子从地上捡了鞭炮拿香点着玩儿,一下子扔到马腿上了。马受了惊吓狠命撅蹄子,我怕伤着孩子或者把人家嫁妆撞了,就勒着缰绳往旁边带,可马性子上来,差点翻了车,幸好旁边有人帮忙稳住车厢,可……可马蹄子不长眼,一下子踢在他胸口上。”
胸口离着心肺不远。
杨萱倒抽口冷气,“那人怎样了,没出人命吧?”
张奎道:“没出人命,可看样子伤得不轻,嘴唇都紫了。”顿一顿,眸中露出敬佩之色,“那人还真是条汉子,伤成那样还硬撑着帮我制伏了马……我留了府里名号,让他有事来寻我。”
虽然事出有因,可毕竟是真伤了人,不可能悄没声地就走了。
张奎做法并没错。
可万一那人真的不治而亡或者迁延不愈,还真是件大麻烦。
杨萱思量着,忽然心念一转,想起一事,问道:“那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可曾留下姓名?”
“年纪不大,二十左右岁,看着挺壮实,我本打算送他就医,他没用,只说家在相隔不远的干鱼胡同,也没有留下姓名。”
干鱼胡同!
杨萱微阖双目,长长出了口气。
是了,那个人是夏怀远。
这阵子忙忙乱乱的,竟然把这事忘记了。
前世,辛氏带杨芷去赴宴,也是路上惊了马,被夏怀远所救。
转天夏太太哭天抹泪地来讨医药费,辛氏二话没说掏出张一百两的银票,夏太太不要银票只要银子。
辛氏特地打发松萝去附近钱庄兑换出五只二十两的银元宝。
银元宝拎起来有些沉手,夏太太却毫不在意,讨块碎布头,略略卷起来打个结,挂在肩头健步如飞地走了。
可不到半个月,夏太太再次上门。
那天,她正好跟杨芷去买纸笔,她买到半沓很难得的羊脑笺,原本挺高兴,可回来就听辛氏说要将她许给夏怀远。
她一气之下,把纸全都撕成碎片。
夏太太贪得无厌,定然不会放弃来勒索银子的机会,只不知道会不会再要冲喜。
无论如何,杨萱绝无可能再做冲喜新娘。
谁愿意谁去。
其实,杨萱对夏怀远并无印象。
她嫁过去的时候,夏怀远已经被搬到偏僻之处等死,唯一一次见到他,是他死后。
夏太太连夜将夏怀远搬到她屋里,吩咐她擦身穿寿衣。
那会儿是八月中,秋意尚浅,夜风却是清冷,将烛火吹得飘摇不定。
夏怀远静静地躺在床上,身量很长,脸颊瘦得深深地凹下去,完全脱了形,唇角好像带着一丝笑,一丝终于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