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亲说,顾国侯府这些年来人丁稀少, 很有可能只有他一个了。
那顾淮景必须得撑起顾国侯府,必须得护着大祁,必须得抵御北夷。
顾家, 就是为战场而生。保佑子民,是生来的使命。
这一份骄傲,一份自豪,顾家人甘之如饴。
顾淮景毫无怨言,他对这片土地充满了热爱, 他不允许蛮族的铁骑踏入,不允许他们烧杀抢掠,残害无辜之人!
他内心被父亲种下了种子,甚至对那时意气风发的皇帝也极为的忠诚和佩服。
然而一切只是假象,他们在战场上,不惜生命换来的一切,在皇帝眼里,是拥兵自重。
他那一生为大祁而活的父亲和叔父,亲手死于皇帝设下的陷阱。
皇帝借蛮族之手,欲灭他顾家满门。
那顾家守着这大祁江山又是为何?为谁?为杨氏皇族吗?凭什么?
那夜的顾淮景,站在桥上,满脑子都是这些。
然后他看到了缩成一团在哭的杨卫礼。
杨卫礼小时候不被杨家待见,因为他过于异类了。他守礼,为人正直,不愿同流合污。
这在杨家那堆淤泥里,如此不同,所以他被排挤,被不喜。
他的名字,杨卫礼,是父亲所起,但父亲为人却与这个名字背道而驰。
于是顾淮景认识了他,然后告诉他,也是告诉自己。
忍着,只有忍着,一切都有可能。
当然这些顾淮景没有都说给赵安玥听,他只告诉了她一些杨府的事情。
赵安玥一脸不可置信:“他们是杨卫礼的亲人呀!怎么能这样呢!”
顾淮景冷冷的弯弯唇,没有说话。
赵安玥握着拳头:“所以你和杨大人是故意的罢?”
顾淮景点了一下头。
赵安玥嘴角扬起一个微笑:“哼,到时候他们知道真相,哭都哭不出来!”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了顾老夫人房外。
顾老夫人已经在等着了,她倒也神色平淡,抬头看着顾淮景问道:“登帝大典和封后大典同时举办吗?是什么时候?”
顾淮景看着赵安玥坐好后,才跟在赵安玥旁边坐下,闻言道:“同时,十一月一日。”
顾老夫人沉思着:“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日子,不过是不是会太赶?礼部来得及准备吗?”
赵安玥拿了个橘子,刚剥了一瓣,抬起头看了顾老夫人一眼,眼里流露出佩服的神色。
祖母这么快就适应了!
顾淮景笑了一下:“一切从简便可,不过只是个仪式。”
赵安玥把橘子皮剥完,剩下一个光溜溜的橘子,她挑着上头的白丝,反对道:“不行,我的凤袍要很漂亮。”
顾淮景无言地看了她一眼。
她认真的抬起头,非常认真的道:“我的凤袍要很亮很闪,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那种!”
顾淮景对着背后的顾青道:“你想想办法罢。”
赵安玥也偏头看向顾青,不放心地又强调了一遍:“要闪闪发光的哦。”
顾青嘴角微微抽搐,恭敬了说了声是。
赵安玥于是心满意足的吃起了橘子。
顾淮景倒是和顾老夫人说了很多,大多数都是搬进皇宫的准备事宜。
顾淮景忙着朝事,这些事情可能顾及不上。顾青也有其他事,顾曲倒是可以。但顾曲一人也忙不过来,于是只能先请顾老夫人帮忙主持大局。
至于赵安玥,他也就不指望她了。
顾淮景在赵安玥伸向第三个橘子的时候,把端着橘子的果盘拿远了,把水杯塞进她手里,淡淡道:“不能再吃了。”
赵安玥看向祖母,眼眶一红,就委屈的要告状。
顾老夫人轻叹:“确实不能再吃了。”
她沮丧的低下头,摸了摸还很小的小安鱼。
因为小安鱼,祖母都不帮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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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淮景掀开被子,在赵安玥身侧躺下。
如今他们还是先住在顾国侯府,十月二十八的时候再搬进宫中。
空出这五日时间,一是把皇宫整理出来,二是侯府的行李也需要整理。
顾淮景看了看背朝着他的赵安玥,把烛火灭了,打算休息。
赵安玥轻轻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眨着眼睛在想事情。
她觉得自己如果想高枕无忧的当她风风光光的皇后,那得讨好顾淮景呀。
可惜前些日子,她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小安鱼,对顾淮景做了不少坏事。好几次顾淮景本没什么心思,都准备睡了,结果被赵安玥故意撩拨得只能出门吹冷风。
当时想想是很开心,可是现在想想,赵安玥却觉得开心得太早了。她只顾自己一时舒爽,但没有好好想想日后的日子。
他日后完全可以纳妃嫔,有后宫三千啊!然后那些后宫三千就会合起来对付自己!她一人怎么斗得过这么多人!
如果顾淮景有意报复,她就会更惨!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现在还来得及补救。
赵安玥放下手,转了个身,拉起被子,埋住自己的头,然后往被子下爬去。
如今两人还是一人一条被子的。
赵安玥爬到床中断的地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住顾淮景被子的一角,悄悄的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