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景是在明知故问。
她觑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霸气道:“不是还有我吗?”
顾淮景眼里掺了点笑意,摇了摇头。
刘大夫走后不久,便有朝臣来求见赵安玥,说是有个地方需要赵安玥来拿主意。
赵安玥躺在贵妃椅上,在庭院中晒太阳,听到通报后挥了挥手,拍拍身旁坐着的顾淮景:“我爬不起来了,你去见,你拿主意吧。”
顾淮景正在给赵安玥剥龙眼,闻言顿了一下:“刚刚不是说有你吗?”
赵安玥用小汤勺舀个剥好的龙眼,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模糊:“我是知人善用。”
学他的,他身为大祁皇帝,却把大祁朝事交给了杨卫礼,自己来了大宴。
来了大宴后,也不管战事,扔给了顾青张树玉他们。
那她把大宴朝事扔给他,也是合乎情理的呀。
顾淮景摇摇头,起身见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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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件小事,顾淮景听完后吩咐了几句,那人便退下了。
而宫外,顾青、张树玉、宴城军将领、大内侍卫首领却在热火朝天的商议战事。
宴城军将领问道:“顾大人,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你可知道皇上惯用什么战术?”
顾青和张树玉几乎没有犹豫,异口同声道:“杀主帅!”
说完之后,张树玉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是十分讨厌顾淮景的,可是不知为何,居然真的就和这些顾淮景的人在这商议了起来。
而且他研究过顾淮景所有战役,对顾淮景非常熟悉。
大内侍卫首领叹气道:“可是皇上说过要生擒齐謝,不能杀。”
张树玉道:“为何他说不能杀就不能杀?”
三人纷纷看向张树玉,顾青道:“张将军,我知道你对皇上心里不服气,但是劝你听我之言,和皇上作对,对你不利。齐謝是反贼,生擒齐謝可安民心,泄民愤,稳朝局。这些我相信张将军也心中有数。”
张树玉抿了抿唇,半晌道:“那就用离间之计。”
顾青眼睛一亮,他和张树玉相视一眼,不谋而合。
大内侍卫首领微微皱眉:“怎么离间?”
张树玉道:“齐家军混杂了历城军、青城军,还有各城池兵马,甚至也有土匪。”
顾青接上:“齐家军成分复杂,齐謝虽然极力整合,但到底难以短时间内把这些不同来源的士兵都拧在一起。而且齐家军中,还有各城主。”
其他两人一点就透:“这些城主有些似乎还有私怨!”
“没错。”张树玉道,“齐謝老贼还招揽了土匪,可这些土匪平日坏事做尽,其他士兵心中定然有异样,只是不敢言明。”
他看向其他三人:“如果你们知道,主帅曾经弃子不顾,自己逃亡,你们还敢追随吗?”
顾青温和的笑了:“你这倒是提醒我一件事情,这齐謝夫人,女儿,还有齐永达尚在牢狱之中,我们总得安排他们见上一面吧?”
张树玉微微皱眉:“齐謝并不会为此投降。”
“是。”顾青一笑,“所以,我得先亲自去见见齐謝妻女。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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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齐家军重整旗鼓,再次准备往宴城城门冲去。
齐謝出战之前已在军中说了一番大义之言,声情并茂,鼓动了不知多少士兵的心。
齐謝亲自压阵,他穿着最坚固的盔甲,前后左右被亲兵守得密不透风,避免自己被人从城门高处击杀。
他看向不远处的宴城城门。
数百年的城门,坚如磐石,但经历这段时间炮.火的洗礼,表面看上去已是残败不堪。
只要再坚持几天,他便能破了这城门,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大宴!
可哪想,宴城城门上突然间传来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而且似乎有些耳熟。
齐謝震动,连忙仰头看去。
只见城门之上,齐夫人,齐永达,齐家的两个女儿被宴城军压上了高高的城门,站在了城墙边上。
每个人身后站着一位士兵,手中剑抵在人质脖子前。
齐夫人和两个女儿害怕的哭了出来,泪眼朦胧的朝下方齐謝看去,喊道。
“相爷,救我!”
“父亲!救我!”
“父亲,女儿害怕!”
“……”
唯独齐永达颓废的站着,没有出口求饶,眼里一片麻木。
他知道齐謝会怎么选择。
齐謝握手成拳,皱纹密布的脸上泛起冰冷之色。
对于这个局面,他早有准备,甚至说辞都已经在心中掂量数日了。
他闭上眼睛,沉声道:“我齐家代代忠臣,为大宴鞠躬尽瘁!如今大宴落入毒妇之手,身为齐家后人,我齐謝虽年事已高,但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今日,毒妇爪牙将我齐謝妻女儿子押于城墙,以她们性命逼我投降!我心中悲痛难忍,但----”
他顿了一下,浑浊的眼中落下一颗泪。他提高音量:“如今十万齐家军性命皆系于我身,千万大宴子民在等我,我齐謝无法因为私心私情,为了救我妻女,置他们于不顾!齐謝以国为重!哪怕之后有抛妻弃子之名,死后惨入地狱轮回,但今日之举,我齐謝痛而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