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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旧事
    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戚国祭祀大典是历任君王薨逝后,由新任君王主持的重大祭祀典礼活动,为了缅怀已故君王以及祈祷新君在未来的统治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上一次的祭祀大典是由戚文昊主持的,时隔至今也才不到两年。而这一次作为一揽朝政的太后纳兰雅儿竟迟迟不立新君,反而还要亲自主持祭祀大典,其野心和目的可以说是昭然若揭、路人皆知。

    京郊皇家寺院金安寺,盛装的纳兰雅儿在住持大师的引导下完成了一系列礼制步骤后,终于进入了今日的重头戏。

    京机处刘大人捋了捋胡须,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我大戚正逢更迭换代之际,来自四面八方的势力虎视眈眈!若再不拥立新君,恐不利于我大戚一统江山啊!”

    戚云深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这刘大人的女儿被纳兰雅儿收作义女之后,地位水涨船高,颇有第二个赵丞相的架势。

    纳兰雅儿重重叹息,点头赞同:“刘大人所言正是哀家所想!众位爱卿,皇上故去,哀家甚感心痛,至于为何迟迟未立新帝,哀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扫视了一圈,缓缓道:“哀家身负先皇和皇上的期许,大戚国的未来必需交给一位贤能的君主!可众所周知,皇上去的突然,且膝下无子,哀家也曾思虑再三,可亲王之中目前也尚无合适人选,君王之位不可儿戏,哀家自然不可冒然抉择!若我大戚落入些昏庸无能之辈手里,那么哀家真是无颜面见先皇!故哀家决定,暂且继续由哀家代为朝政,直至众皇子皇亲中出现可堪当大任之人!

    众人立刻一阵窃窃私语。

    独掌朝政,又想挑拨皇亲国戚之间的明争暗斗,最终渔翁得利的还是她纳兰雅儿!这如意算盘打的妙!戚云深淡淡的勾了勾唇角。

    纳兰雅儿镇定自若的看着在场所有人,信心满满,论治国才能,她自认绝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什么女子不得干政,她今日便要开一开这个先河!

    果然,不消片刻便有几名大臣带头发声赞同。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

    “先帝和皇上最信任之人便是娘娘!除了娘娘,大戚国上下无人能堪当此大任啊!”

    “娘娘心系天下苍生、母仪天下!实乃我大戚之福!”

    “我看干脆由娘娘出任新皇最为合适!”

    有这几人带头,随后便陆续有其他人附和。

    “不可不可!女子怎能做皇帝?自古以来都未曾有过啊!”

    “如何不可?戚国例法有说过女子不能做皇帝吗?”

    “这……这倒是没有……”

    几乎大部分人都一致赞同,只有个别老臣觉得此举不妥,太后原本在幕后干涉朝政,尚且让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她想要揭开这层遮羞布,赤裸裸的步入朝堂!

    哪里是什么暂代朝政,在场的哪个不知道她的心思!让他们这种几朝元老对着一个妇道人家俯首称臣,这如何使得!大戚国颜面何在!?

    “老臣以为不妥!”廖中堂颤颤巍巍的从群臣中出列,是第一个主动站出来反对的。

    纳兰雅儿定睛看了看发声之人,一点也不觉意外。这廖中堂就是个老顽固,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整日在朝堂上指手画脚,着实让人生厌。

    “先皇仍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有资格继承帝位,太后娘娘何以持政不放!?”

    “放肆!太后娘娘怎会是普通女子!娘娘是先皇钦定的皇后!是皇上的母亲!是我大戚国的当家国母!”赵丞相怒斥。

    纳兰雅儿抬了抬手,赵寅噤声。

    “中堂大人不愧是两朝元老,没错,先皇确实仍有三子,可世人皆知三皇子云王自小体弱多病,且幼年一直养在宫外,没有得到先皇的悉心栽培。四皇子只图风月不论国事,五皇子又尚且年幼,将我大戚交由一个孩童手里岂非儿戏!?哀家都是为了我大戚的未来考虑!壮我大戚,方才对得起先皇苦心打下的基业!可廖中堂却百般阻挠,安的又是何居心?看来中堂大人年岁已高,那不如卸下这重担,哀家许你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廖中堂没想到纳兰雅儿竟这般厚颜无耻,气的一个踉跄,“老臣…老臣……”

    “太后娘娘!您的治国才能有目共睹,我北胡国信任您,将来边疆止战,两国交好!相信戚国在娘娘的统治下会更加昌盛繁荣!”前来吊唁的北胡使节突然站了出来。

    苗疆使节也提步上前,双手环胸行了一礼:“苗王向太后娘娘传达慰问!有女娲神庇佑,戚国在太后娘娘的统治下定会千秋万代!”

    东胡使节见状,捋了捋羊角胡须,也趁机开口,“我东胡一向崇尚以和为贵,纳兰太后至仁至善!将来战事减少,实乃各国百姓之福!”

    “这……这……”那少数犹豫不定的官员面面相觑,要知道戚国历来的威胁都是这些番邦国,现在东胡、北胡、苗疆竟然异口同声向纳兰雅儿示好!

    见局势已经一边倒,纳兰雅儿向赵寅使了个眼色,赵寅立刻会意,率先跪拜在地。

    “臣等拥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了丞相的带领,陆续刘大人等朝中重臣也相继叩首,很快,众人几乎都跪拜在地,大声拥护纳兰雅儿,那些迟疑不定的,也立刻墙头草似的跟着跪下,眼看大局已定,谁都不想成为纳兰雅儿的眼中钉,只有少数支持云王的官员还面色难看的伫立着。

    戚云深苦笑着摇了摇头,父皇,看到了吗?这都是您所谓的忠诚正派的臣子。

    廖中堂左右环顾一周,恨铁不成钢的指指这个,指指那个。

    终是痛心疾首的长吁一声:“也罢!也罢!”

    他怒而摘下头上的官帽,对着先皇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寺外走去。

    纳兰雅儿轻蔑一笑,接过方姑姑送上来的锦盒:“传国玉玺在此!本宫纳兰雅儿,大戚国母、开国皇后,为了大戚未来的壮大和百姓的安康,今日便顺应天意!打破常规世俗!接任戚国帝王之位!从今日起,哀家便是我大戚——”

    “且慢!”

    慷慨陈词被打断,纳兰雅儿美眸瞬间眯了起来,戚云深这小子果然沉不住气了。

    “云王有何异议?”

    戚云深缓缓走上前:“太后娘娘有一句话本王很是认同,大戚国的未来确实需要由一位贤能的君主统治。”他声音不大,却用了内力传音,足够让这整个金安寺之人都听的清楚。

    “但恕本王直言,太后娘娘可并非是那贤明之人。”

    纳兰雅儿倒也不急,戚云深如果什么都不做才会让人觉得意外。

    “哦?云王在质疑哀家?还是云王觉得哀家不配坐这个位置,那谁配?你吗?”

    纳兰雅儿大笑起来,转眼间,神色突然凶狠起来。

    “大胆云王!还不知罪!”

    戚云深掩唇轻咳两声,“不知本王何罪之有?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纳兰雅儿冷哼一声,宫女抱上来一摞奏折。

    “何罪之有?你在朝中结党营私、教唆挑拨,致使朝野动荡!你贪污腐败!私自扣押朝廷赈灾之银!你勾结江湖帮派,贿赂地方官员!我皇儿尚在时,便暗中叮嘱过哀家要多加留意你的一举一动,可哀家念在先皇的份上,始终对你网开一面!心念只要你不做的太过,哀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这一份份的联名奏折都在弹劾你云王府!哀家万不能再对你徇私舞弊!”

    说罢,纳兰雅儿将些奏折一甩而下,散开的奏折上面是许多朝廷和地方官员的署名。

    戚云深粗略的扫了一眼,几乎都是太后的人。

    他笑了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太后娘娘单凭奏折就给本王定罪,未免也太过牵强。不过倒是巧了,本王也有一事想当众问一问太后娘娘。”

    纳兰雅儿警惕的看着他。

    “不知太后娘娘可还记得本王的生母云妃?”戚云深抬起头,目光凝视她。

    云妃?她自然记得深呢!那女人当年险些就绊了她的路!

    “哀家自然记得,云妃多年前因病故去,先皇悲痛不已还为其以皇后的礼制风光大葬。”

    戚云深扯了扯唇角,琉璃般的眼眸中透着点点哀伤,“世人都以为我母妃是因病不治,包括先皇,可事实恰恰相反,我母妃是中了毒,受尽折磨含恨而终。”

    他直视纳兰雅儿,“而那下毒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后娘娘你!”

    如一记石子在平静的湖水中炸开水花。

    “什么!?太后娘娘?”

    “不可能吧!?”

    “哎…这也说不定啊,当年云妃娘娘若是没病,想必皇后之位就……”

    有人开始小声窃窃私语。

    “肃静!不可妄议!”赵寅出声制止这些议论之声。

    刘大人站起身,“哼!云王殿下,时隔多年又无凭无据,你不能因自己无缘皇位,便信口雌黄,诬陷太后娘娘!”

    “刘大人所言极是!谁人不知你云王其实早对皇上不满,想要取而代之久矣!”孙太傅也应声附和。

    纳兰雅儿心中冷笑,她毫不在意,即便戚云深知道当年的一切又能怎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人证物证早已灰飞烟灭!

    “孙太傅!话不可乱说!云王殿下公正清廉,对大戚忠心耿耿!依我看你才是那诬陷之人!”礼部尚书李天佑实在听不下去了。

    “哼!李大人!你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老夫劝你还是不要走错了路,识时务者为俊杰!”孙太傅捋着胡须嘲讽道。

    李天佑怒而拂袖,“尔等一丘之貉,在下不屑为伍!”

    ……

    纳兰雅儿见他们争论的差不多了,方才悠悠开口:“众位卿家,云妃病故已久,关于此事,当年太医院院判已经亲自下过定论,也正是因云妃的身体原因,才导致其子云王,一生下来,就患上了先天心疾。为此,皇上才特许将其送出宫外医治。云王,哀家可有说错?”

    做这些事情之人都已死无对证,只要她不承认,谁又能将她怎样?妄想用一桩几十年前的旧事撼动她的地位?真是可笑至极。

    戚云深轻笑一声,“心疾?所谓“心疾”,不过是太后娘娘掩人耳目的说辞罢了。”

    他将一个檀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通体黝黑的虫。

    “此为“噬心蛊”,乃是苗疆圣女族独门炼制的绝命蛊。而这一只,是从本王体内取出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虽说天下蛊毒皆出自苗疆,可这噬心蛊却非比寻常,只有苗疆皇室之人方可使用,想必无需多言,众位也该猜出此蛊是谁所下。而缠扰本王多年的“心疾”,正是由此蛊所致!”

    纳兰雅儿一惊!指甲紧叩掌心,她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种入人体的蛊虫被取出后中蛊之人还毫发无损!

    定是那阴女的血!

    不止纳兰雅儿,在场的苗疆人也是一脸惊愕,噬心蛊在他们苗疆是数一数二的霸道蛊王!

    “噬心蛊出自我母族苗疆不假,可这成年蛊虫还未曾有人见识过!云王随便拿出一只便说它是噬心蛊,想要栽脏哀家之意未免太过明显!劝你不要再做这些无谓挣扎,老老实实认罪!哀家还可以念在和你多年的母子情分上,对你网开一面!”

    戚云深也不急,似是早料到她不会承认。

    “既如此,不妨让太后娘娘见一个人。”

    很快,卫越将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带上前来。

    那男人须发斑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草民……张延年拜见众位大人!”

    张延年!!!

    众人哗然!

    “张延年?是太医院前院判张延年?”

    “是他是他!”

    很多朝臣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当年先皇身边红极一时的太医院院判张延年。

    “娘娘!”

    纳兰雅儿不禁后退半步,方姑姑赶紧扶住了她。

    不可能!张延年不是早就死了吗?她看向方姑姑。

    方姑姑也一脸震惊的摇了摇头,当年确实是她亲自看着张延年咽气的。

    纳兰雅儿强作镇定,眸光一转,怒斥道:“你是何人!?胆敢扰乱祭典!冒充张院判伙同云王污蔑哀家!来人!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

    卫越挡在张延年面前。

    戚云深淡笑着摇摇头,“太后娘娘何以如此急着毁灭人证?张院判,将你和本王说的话,再如实和众位大人说一遍。”

    “罪民张延年有愧先皇!有愧云妃娘娘!有愧云王殿下啊!”说罢,对着戚云深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此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罪民出身卑微,只是太医院一名寻常太医,却有幸得到当年仍是贵妃的太后娘娘大力提携,当上太医院的院判!罪民被功名利禄蒙蔽双眼,自那时起,暗里为太后娘娘先后除掉了先皇多位妃嫔腹中子嗣。大戚十六年,云妃娘娘独得圣宠,太后娘娘命我将无色无味的慢性毒粉放至云娘娘每日服用的滋补汤药中,中此毒者脉相与常人无异,但会日渐侵蚀身心,加速衰老,使人了无生气,长年饱受病痛折磨!最终陷入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

    张延年羞愧的停了下来。

    “说下去。”戚云深言语平静。

    “是。”张延年抹了抹额头上汗,继续说道:“次年,云妃生产,太后娘娘将蛊毒种在尚是婴孩的云王殿下体内,命我对外宣称云王殿下天生心疾,群医束手无策,致使先皇不得不将云王殿下送至宫外寻求医治。再后来,因我所知甚多,大戚二十六年,太后想要杀我灭口!却又怕落下把柄,便以我全家老小性命相逼,称只要我愿意自缢,便会照看好我的家人!罪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于是服下了偷偷研制的龟息丸,假死骗过了太后身边的人。待罪民醒过来赶回老家时………”

    张延年声泪俱下,“赶回老家时,罪民全家九口……全都惨死家中!!”

    纳兰雅儿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染着丹蔻的手怒指张延年。

    “混帐东西!简直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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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耶这章竟然写了快5000字—_—

    感谢珠珠投喂!^_^留言都有看啦!

    新文确实有蕴酿,但是下笔前还是要先给自己全方面补补课!

    总结经验,吸取不足~

    再次感谢小仙女们的支持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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