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筱鹤得了御史的书信,方知晓顾轻音受伤之事,虽是意料之外,但对他来说无疑是个转机,哪有不把握的道理,一面再将写好的行事呈给韩锦卿,一面差人去向上官容钦禀报,好让他早些插手进来,御史中丞在禁军营被刺乃朝中大事,上官一容钦旦插手,韩锦卿想兜也未必能兜得住。
对于这次春巡,他本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没想到几天后便峰回路转,他就料韩锦卿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拿小事与他为难,心情大好,到了军营见过韩锦卿,假意逢迎一番,这三日倒真一心扑在巡查上,同时了解驻军内部各种情况,并结识了不少军中有实权的将领。
他知道顾轻音今日要来,按常理,他这个新任的掌史自然得过来拜会,表现出体恤下属的上位者姿态来。
到了营帐前,便听到里面有些动静,隐隐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他心念一转,这会他也不好在这人来人往之地多做停留,既打着探望的名义,倒不如直接进去,真看见什么也只怪顾轻音自己不够检点,他只作惊讶便好,其实他私心里还真希望见到顾轻音惊慌失措的一面。
于是,他掀开帐帘便走进去,因营帐是四方端正的设计,一脚踏入,帐内的一切均一览无余。
只见顾轻音正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半拥在怀中,男人握着她的手臂,低着头,像是在亲吻着她的伤处。
明筱鹤狭长的琉璃美目半眯起来,眼中闪过兴味的光,男人身材颀长,墨发半束成髻,侧面的轮廓冷峻精致,透着那么点熟悉的感觉,顾轻音一张清丽的小脸上尽是忍耐之色,瓷白的肌肤染上红晕,眸中泛起水雾,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羞怯的朝他看来,他便牢牢攫住她的视线,不容她躲闪,让她不由得更觉几分难堪。
魏冷尧闻言亦转过身来,幽蓝的眸子飞快的扫过他,只略一点头,便回转过去,自腰间拿出一个青色小瓶,在顾轻音怔愣间,倒出少许粉末涂抹在她的伤口处。
顾轻音被一阵清凉的触感一激,抽回了目光,有些恼怒道:“你做什么掌史大人来了,我”她想要见礼,可自己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却又如何是好,说失了礼数都是轻的,只得咬牙瞪着魏冷尧,又不时怯怯的看两眼明筱鹤。
魏冷尧冷冷的看她,“顾大人不必心急,你如今伤势未愈,身体尚待调理,明大人定不会与你计较,”他说着,仍慢条斯理的替她涂抹伤药,身子有意无意的阻挡住来自身后的两道灼热视线,“这伤药很有些效用,伤口快愈合了不必包扎,透气就好。”说着,随手将之前的绷带扔到一边,指腹又在她伤处摩挲两下。
明筱鹤认出是魏冷尧时,眼中光彩尤甚,他在第一日匆匆与魏冷尧见过一面,只觉此人冷漠高傲,难以接近,又兼他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自边疆回京不久,已是朝中各派系争相拉拢的对象,虽说目前韩锦卿与他走得近些,但他直觉此人尚未被韩锦卿掌控,正待寻个机会与他套近乎,却没想到他与顾轻音之间竟如此暧昧,甚至魏冷尧还完全没有要在他面前避嫌的意思,只管与顾轻音上药说话,倒把他晾在一边。
明筱鹤美目弯成新月状,将顾轻音的困窘与魏冷尧的冷然悉数看在眼里,浅笑着见礼,“下官明筱鹤见过魏将军,将军所言极是,当然是顾大人的伤势要紧,实在不必多礼。”
顾轻音硬是自魏冷尧肩膀后探出半个脑袋,轻道:“谢大人体恤。”却马上又被魏冷尧按回去。
魏冷尧轻撩起她额前的碎发,无视她怒气冲冲的眼神,抚摸她的额角,低缓温润道:“伤处会有一些刺痛,乖乖的别碰就好。明大人,不如你我先行离开,也好让顾大人换了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