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容钦自驻军营地回转后面圣,因御史中丞于禁军营内遇袭一案尚未告破,奏请对各司部官员的巡查延缓一月,圣上准奏。
大理寺于三月初一将顾德明押至天牢候审,顾府一片戚戚然,下人已被遣散大半。
“轻音,你去哪里”顾轻律扯住顾轻音的手臂,厉声道:“你以为你这时去找阮皓之还有用”
顾轻音止住脚步,清丽的眼眸中尚含着泪花,“不论有用无用,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唉,”顾轻律轻叹一声,“你又何必折磨自己,阮皓之所为若真全因你执意退亲,你该当如何”
顾轻音呼吸一紧,移开目光,低声道:“是我任意妄为,害了父亲。”
“不怪你,轻音,”顾母扶着婢女的手自内堂缓缓而出,形容憔悴,面容苍白,“只怪你父亲识人不清,只怪阮皓之心机太深,狠心绝情。”
顾轻音忙迎上去,搀扶着顾母在厅中上首坐下,“娘,您该在房中好生休息才是。”
顾母摇摇头,“我哪里能安心歇着,还不如和你们说说话自在些。”
三人正说话间,小厮已引着一人大步跨进厅内。
纪卓云一身风尘,神色间的焦急之色快要溢出,原本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他向顾母和顾轻律见过礼,亦向顾轻音问好,才道:“这几日奉旨在山中练兵,竟到如今才知大学士遭此劫难。”话语中几分感伤。
顾母细细打量他一番,道:“纪将军公务繁忙,还特来探望,这份心意已是难得了。”
“匆忙之间,连薄礼都未能备齐,还望老夫人勿怪。”纪卓云对着顾母又是一揖,恭敬道。
顾母摆摆手,让小厮引他坐了,“纪将军不必客气,只如今府上人手少了,怕怠慢了将军。”
顾轻律在旁边看了一阵,道:“原来这位就是纪将军。”他拱了拱手。
自家小妹与这位纪将军之间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看他言谈举止,身形相貌不像那些纨绔浮浪之辈,但与已有婚约的女子一直暧昧来往却也不是光彩之事,不管他对小妹如何,退亲之事与他亦脱不开干系,他心中对此人便存着芥蒂。
纪卓云再回了礼,刚要开口询问,就听顾轻音道:“这位是我大哥,一直在清南郡任职。”说罢,看了顾轻律一眼。
顾轻律眼皮微掀,看着纪卓云,“家父遭此牢狱之灾,纪将军可知因由”
“敬庭,不得无理”顾母转向纪卓云,道:“犬子也是忧心所致,请纪将军见谅。”
纪卓云站起来,道:“夫人不必多虑,顾大学士清廉卓然,此番遭遇定是另有隐情,纪某愿闻其详。”
“阮皓之,纪将军对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顾轻律微仰起头看他,眸色深沉,“轻音曾经的订亲对象,因为退亲,心存不甘而陷害家父。”
顾轻律的长相和顾轻音有五分相似,眉目清俊秀雅,气质却冷然卓绝,他心里并不待见纪卓云,言语出口就带着轻嘲和挑衅的意味。
纪卓云闻言一惊,飞快的看向顾轻音,后者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他才略略心安,缓缓道:“纪某定会竭尽全力保护顾大学士。”
“保护家父已在天牢之中,纪将军准备如何行事大理寺中可有相熟的旧人还是国公府中有通天手眼”顾轻律不冷不热道。
对于施救,他从未寄希望于一个外人,即便纪卓云的身份亦不容小觑,他会按照父亲所说,尽快去见御王爷和上官容钦,将父亲所言之物交于他们,然后想尽一切方法保得父亲平安。
“大哥”
“敬庭”
顾母和顾轻音几乎同时开口。
纪卓云却似毫不在意,道:“纪某虽不才,也定会全力以赴。”
“纪将军,多谢,”顾母开口,以眼神制止儿子要出口的话,嗓音有一丝沙哑,“老爷遭此横祸,你和轻音的事,也只能缓一缓了。”说着,轻叹一声。
纪卓云与顾轻音对视一眼,缓缓垂下眼帘。
顾母这句话等于承认了他身份,他心中狂跳,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得顾府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