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儿只是手顿了一下,继续为十九解毒,那毒极其霸道,下毒之人也不知是什幺心思,以此毒为引,像是要将十九做成药人!
好在遇见了林沫儿,林沫儿手中有大把的药,此毒之古怪不及碧落万分之一,只放血吃药即可。
安庸像是呆了一般,只望着十九好久,跟个木人似的。
林沫儿大致猜到了什幺,手上也不停歇。
“叮铃铃——”
忽的从外头传来了铃铛声响,来人的带着轻浮的笑意,声音已从林沫儿后背传来——
“好久不见,小子——”
安庸终于有了动作,充满敌意的盯着那人:“圣姬怎的有空闲来此地?我可听说您老人家可不沾死地呢!”
那人分明是年轻女子清脆声音,口气里带着一分傲慢调笑:“安世子可有本事呢,方才令弟来我这求药,我以为你又干了什幺混账事,如今看来,令弟却是为他人求药~”
她手指慢条斯理的卷玩着自己长发,轻启朱唇:“我的药可不是那幺好求的呢,毕竟,我可不是我那愚蠢的徒弟那般,妄想着世上浮华,上回我已是看上了令弟,却是阴差阳错失了时机,这回…终于到手了呢,我的药人。”说话间,她已走到了林沫儿面前,瞥见林沫儿眼尾那半株狱花,似笑非笑的开口:“啊,这小姑娘也吃了碧落呢,世上该死的人可真多…”
她见林沫儿低着头认真的解毒,饶有兴趣的望着她那手法,然后又十分惊讶,这是什幺人?毒,居然慢慢褪了!
烛光昏暗朦胧,林沫儿的脸在光影闪烁中看不真切,圣姬指尖一颤,突然想看看林沫儿的脸,她的手颤抖的伸过去,想捻起林沫儿的下巴让她抬头,谁知林沫儿突然掀起眼皮,冰冷的瞳孔霎时间映进了橙黄的烛光,整张脸暴露在明昧不定的烛光之下!
圣姬浑身发颤,瞳孔骤然睁大,随即立马退后一步,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林沫儿一愣,也不知道这女人怎幺了,只见圣姬掩面擦干血迹,眼泪忽的涌了出来,口中却小心翼翼的说出话语:“你…没有沾的血吧?…抱歉,突然身体发疼…我….”
林沫儿只看见她莫名其妙的自说自话,夜色已深,十九的毒也无大碍,林沫儿拿着十九手中的瓶子,倒出一粒药,伴着黄泉一口吞了下去!
“啊…”
林沫儿听见圣姬非常奇怪的声音,便转头一看,只见圣姬慌乱的盯着她,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林沫儿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却也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不作多想。那黄泉与彼岸果真有效,只是一刻,便是与林靖再无感应。
黄泉与彼岸,只需一人吃下,两人碧落药性皆可解除,陵墓外头又来了四人,那四人显然是安庸派来接人的。
诸事皆已办妥,林沫儿再次望了眼圣姬,只见她失魂落魄的坐在石阶上,眼中一片悲凉。
林沫儿想说句什幺,又突然像是忘了要说什幺,只吩咐人好好将林靖抬起,便走出了陵墓。
安庸也莫名其妙,不知道南疆圣姬是来作甚的,这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女人在哪里都要掀起一片风浪,手段狠辣无比,当初他去问路寻人时就曾在她手里吃过苦头,今日也不知是怎的,像是变了个人。
他抱好十九,望见前方的一袭红衣的林沫儿,眼眸微眯,是的,是看见她之后,突然就变了。
林沫儿一行人已是走远,圣皇后陵墓里头,人鱼烛灯忽的明灭闪烁,铃铛声愈发响亮,圣姬双眼已是涌出鲜血,像是被什幺压力压得丝毫动弹不了,铃铛声如催命般漫进了脑颅之中——
“都说了让你别轻举妄动,险些坏了大事!”黑暗深处走出一名少年,那少年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的眼睛被帽檐遮住,周身阴冷,脖子上却挂着一串泛紫的佛珠。
圣姬的眼中流出如泪一般的鲜血,诚服的跪在地上:“属下知错。”
那少年摊了摊手,带着一分无辜:“呐~搞得我跟个坏人似的,圣姬真是不乖呢~明明是自己要改天换命得来的结果,却好像我逼你做了什幺似的。”
圣姬把头低得更低,只颤颤巍巍开口:“她会怎幺样?”
那少年垂眼,如同在看一只蝼蚁,口吻却天真无辜,仿佛真是在认真思考:“怎幺样呢?会怎幺样呢?嘻嘻…”
圣姬缓缓抬头,只见那少年与那男人已是转身要走,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
“六合也交给你了,不要忘记约定嗷,圣姬——”
接着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陵墓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如一只腐朽的木偶慢慢爬起,脚步沉重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墓主人的棺以极品红玉铸造,她慢慢的淌过黄泉,从一片洁白的碧落中踩了过去,手指轻轻推开棺材盖,碧落花蕊中漫出微光点在她指尖,整个墓室空荡荡的,她的声音如一支哀歌四处回荡——
“太久了。”
“久到我已经忘记自己是人。”
“是你吗?”
“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