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出来,进宫面见皇帝。
这样的能力如果被有心利用,逆天改命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消耗极大,每次结束,冼子玉都是被连棣背回来的。
穆沛沛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最初的筛选……是怎么进行的?”
“这个我并不清楚。”
常霖闭了闭眼,挖掘脑海深处残存的记忆,“孩子们被带到一起,然后……像是有某种信物,滴血认主。选择了合意的主人就寄生在他身上,死了就再寻下一个。一代代传承下去。”
她稍一思索,骤然不寒而栗。
“那不就是养蛊吗?”
他们的身体就是容器,用全部精血滋养这块传世的家族至宝,获得特殊的预知天赋。以此向王室进献情报,延续家族的荣光。
所以从前的玉公子才会终日身体虚弱,看上去冷清得没一丝人气儿。
一阵冷风吹来,穆沛沛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她又想起连棣对自己的训斥。
她那时不懂,明明只是主仆,又没什么感情联系,看着他不死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比别的暗卫都更上心,那么一丝不苟地呵护着这小公子,连根头发丝儿都不许掉似的。
连棣的回答是:“因为他很珍贵。”
她那时还觉得奇怪,哪有用珍贵这种词来形容人的。
如今看来,或许是有这一层意思。
“小公子自己知道这些事儿吗?”
常霖缓缓点头。
穆沛沛心里,难过的情绪潮水般漫开。
他们在连营拼搏厮杀,为的就是有一天能踏出那暗无天日的训练场。被选拔成为贴身侍卫以后,只要不行差踏错,就能衣食无忧地在主人身边一直待下去。运气好的话,还能被主人赏下妄丹洗去记忆,到外面去退休养老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只要能活着走出连营,后面的日子就好过了。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他们生存了下来。
而玉公子锦衣玉食足不出户,过的却是比他们更加暗无天日的生活。他上辈子直到最后潜国覆灭时也不过十七岁。知道真相时肯定更小。
那么小的孩子,要怎么接受这样毫无希望的人生啊。
“至少我们活着能有个盼头。”常霖低声道。
“但他只能……”
等死。
以身饲蛊,他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为家族利益而被牺牲的命运。
“最终的混战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但我们能活着并且来这儿,我猜就是因为玉蛊的特殊能力。”
常霖说,“小公子没了之前的记忆,或许也跟这个有关。”
传说冼氏一族守护着天下最大的宝藏,可移山倒海,顷刻之间颠覆一个朝代。
如今别说一个朝代,连时代都颠覆了。确实是厉害。
传世珍宝?
恐怕是世代相传的诅咒吧。
“好端端的怎么净说这些糟心事了。平白惹得人心里不痛快。”
穆沛沛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深呼吸,把震动和悲戚都赶出脑海。
“现在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扯淡命运了。他甚至不记得从前都经历过什么,肯定能在这儿过得很好。”
她努力露出一个笑来,转移话题,“我听说小公子最近接了个zhēn rén秀?老大知道吗?”
“他怎么不会知道。”
常霖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也笑了笑,不再提起往事。
“过段时间你们的戏就要开始跑通告宣传了,你记得多带着他点。”
“这还用你说?”
穆沛沛摆摆手,胸有成竹,“放心,包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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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蜿蜒盘旋。天刚蒙蒙亮,去录节目的车上,冼子玉毫无征兆地睡着了。
有点懊恼。因为他并不困,而且从下飞机开始就被一路跟拍了,这会儿身边就是摄像头。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这可咋整啊万一睡着了梦见什么可怕的场景睡得面目狰狞被拍下来播出去了”可怎么办。
包袱不能太重,但也不能没有啊。
但他还是无法抵挡地沉入了梦境。经验告诉他,这时候越是挣扎就越难醒来。放松精神,早点开始说不定还能快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