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花嫣追问道。
虽然只是贫乏的描述,还是让花嫣莫名心悸。
那奴隶犹豫了片刻后道:“然后的传言有几个不同的说法,流传最广的是,后来危机暂时解除,所以守军打开城门
要将流民放进去,而大祭司却迟迟不肯进入,说是要等那个以身做饵的姑娘回来。”
“但是人没有等到,活尸却回来了,而大祭司在悲痛之中……顿悟妙法,歼灭活尸,解救了万象城,后来被奉入城
中,推举成了大祭司。”
花嫣听过之后,心内觉着空落落的,喜忧参半,喜的是就算那女子是玄镜最初所爱之人,但她已经去世多年,断然
不会影响到现在。忧的是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没法比过一个死人。
平心而论,若是现在将她丢在活尸之中,让她为了救旁人的性命而充当诱饵被活尸分食,她没这个胆量。
“你们在说什么呢?”
随着铃音而来的,是讲经之后回来的玄镜。
“没有,就是问问这儿的规矩。”花嫣轻巧地揭过之前的话题。
“妙法殿里没有规矩,你想做什么都行。”玄镜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暖。
花嫣无法想象他在战场上的模样……不,就连他愤怒,亦或绝望的表情,花嫣都觉着那是不可能出现的。
神明不会有那样的情绪,就算从前有过,“顿悟”之后也不会有了。
不然他为什么要拯救万象城中的人呢,明明一开始是因着守卫不肯开门,才会酿成那样的悲剧。
花嫣有些走神,视线折射着五彩光线的琉璃瓶晃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笑着挤到玄镜怀中,一边贪婪地呼吸着
馨香的气息,一边笑着道:“您平日会去城墙附近视察吗?”
玄镜道:“偶尔会去,特别是在每次出城征讨之前,总是要先观测下局势的。”
“那能带我也去看看吗?”花嫣问道。
她之前曾经被血影吓唬了几句,就连看都不敢去看,但是一想到曾经被玄镜放在心头的,是那样一个勇敢果决的女
子,她就觉着自己不能就这样安心被一辈子庇护着。
玄镜都从没说过可以一辈子保万象城的周全,若将来有一日真的面临风雨,她不希望自己没用到,看了活尸一眼就
被吓得脚软的程度。
旁边跪着的女奴身形晃了晃,似乎对这个提议深感意外,而玄镜却只是笑着将花嫣往自己怀中拢的更紧,“你有这
个兴趣也好,毕竟将来我也是打算带你去看看城墙外的世界。不过今日天色已经晚了,明儿再差人备车去可好?”
花嫣点了点头,陪着玄镜用了晚膳,之后两人一起睡下。似乎是因为明日要出门,所以玄镜今日没有折腾她,只是
相拥而眠。
第二日起来后,正殿门外已经有挂着红色幔帐的牛车等候多时。车辕很高,玄镜直接将花嫣拦腰抱起放在车上,自
己才翻身上去。
往城墙的方向要通过最贫穷的一片地方,阳光将龟裂的土地晒得滚烫,同样龟裂的还有几乎裸着上身,在阳光下劳
作的人背上的皮肤。
幔帐遮住了阳光,却遮不住暑气,花嫣身上很快便生了一层薄汗。与之相对的,玄镜的体温却偏低,同夜间和花
嫣“双修”时的炙热不同,分外凉爽。
初始还觉着用大祭司来降温解暑有些不敬,但没过多一会儿,花嫣已经几乎要整个人都贴在玄镜怀中了。
待到了城墙上,还未等往下看,腥臭的气息已经冲进了鼻腔,她壮着胆子走出玄镜的怀抱,探头往下看,就瞧见了
一小撮活尸正围着一条粗壮的绳索打转。
那绳索底端系成了一个圈,呈现出反光的黑色,活尸们似乎是想跳起来够那绳索,却总是差了一点碰不到,却又不
甘心 离去,时不时抬首低吼,涎水自无法完全合拢的嘴角流下去,浑浊的眼球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这时在第一层的缓台上,有两个守卫自不远处的帐子里拖出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来,那女人神情呆滞,年纪不算
大,但身上布满了细碎的伤疤,下身更是散发出恶臭,连花嫣离着一丈远的距离都隐约闻得到。
大约是在伺候这些男人的时候弄伤了又没得到救治,伤口发炎恶化所致。
随后花嫣便听到那二人口中商量着:“这个连水都不喝了,肯定活不了几日,直接放下去将那些活尸引开,好将这
儿的城墙修补下。”
见那二人正往这边来,花嫣急忙退后,下意识地抓紧了玄镜衣袍的下摆。玄镜有力的大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
不需害怕。
两个守卫将绳索扯上来后,把女人粗暴地套进绳圈,然后用小刀在她的胳膊和腿上割出浅浅的伤口。
期间那女子连呻吟都没发出一声,空洞无神的眼睛和死尸没区别,只是在被翻身成躺着的姿势时,目光略过花嫣才
楞了一下。
玄镜并没阻止守卫们的行为——用一个将死之人来充当诱饵,总比从健康的百姓中抽签决定人选要好。
女子被放下去后,滴滴答答落在土地上的血立刻吸引了活尸,城墙上的守卫艰难地拖动绳子,将活尸们引到了很远
的地方,底下的小门这才开了,有几人出去修补墙上已经被血污模糊了的咒印。
花嫣这才注意到,贴近城墙部分的土地上寸草不生,都泛着暗沉的红色。
和她在妙法殿的琉璃瓶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回程时天已经黑了,四围安静下来,幔帐外那些趁着夜色做皮肉生意的动静就分外明显,女子甜腻的喘息,男人的
粗口和下流话,以及肉体碰撞的声音络绎不绝。
花嫣缩在玄镜的怀中,逐渐感受到某处变得炙热而坚挺。
“还在想白天看到的东西?要不要做些别的事来帮你忘掉?”低哑的嗓音在耳后响起。
花嫣如今满脑子都还是白天见到的景象,此刻其实并无心亲热。但是……她的职责便是侍奉和取悦大祭司,本就没
有说“不”的权力。
于是她乖巧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