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染看着三人手里的借据,微微一笑,“那就开始吧!”说着就要分牌。
“等一下!”郑世勋喊道:“还是找个人来发牌的好!”
他虽然嘴上没说,心里明白,虽然自己抓不到,但是这个女人手上肯定有零碎,继续让她发牌,自己还是个输。
“好,我也不啰嗦,发牌的人,这屋子里你们随便挑!”菱染收回手环着肩,一脸的坦然。
“这……”三人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一时间还不知道选谁,顿时,房间里鸦雀无声,其他众人,都尽量不发出声音,
等着三人表态。
“就他吧!”郑世勋伸手一指,正是刚才一身红衣跑过来喊救命的小倌。
小倌一看郑世勋指着他,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喊:“不,我不去,我,我不会!”
“妈的,叫你来你就来,唧唧歪歪的什么?再说不会老子打死你!”陆树德这一吼直接把小倌吓哭了,却也不敢违逆他的意
思,哆哆嗦嗦的走到桌边站好,手指更是因为颤抖分了几次才把牌分好。
就在众人要开牌之时,突然郑世勋往桌子上一拍,突然喊道:“老子要加注!”明显的,是看到自己的牌好了。
“哦?你要加什么?”菱染秀眉一挑问道。
“老子要跟你赌命”郑世勋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
“仓啷”一声一柄乌黑如墨的剑已经架在了郑世勋那肥肉纵横的脖子上,可是他却一反常态的并没有畏惧,反而继续说:“怎
么?敢不敢赌?”
“算老子一个!”陆树德也在旁边喊了出来。
菱染一笑,伸手拍了拍闵释的手,示意他把剑收起来。然后慢条斯理的说:“赌命?好玩,我从小到大就喜欢跟人赌命,我今
天就跟你们赌,不过这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说着,拿起刚才写借据的纸笔运笔如飞,一气呵成一张赌命文书,拍在了桌子的正中间。
郑世勋和陆树德也不含糊,也是写了两张文书拍在了桌子中间。然后三人统一转头看向一旁没出声的李浩。李浩被看的一哆
嗦,他知道这几位现在是赌红眼了,都开始赌命了。自己手里的牌一般,赌命?他可不傻。于是愣是假装没看见一般的继续低
头数桌子上的褶子。
郑世勋之所以要跟菱染赌命,主要是仗着自己这局拿了一套天牌,除了至尊之外最大的牌,也是他自从学会了牌九这玩意之后
拿到过的最大的牌。
而且刚才小倌的手抖,他刚才隐隐看到一张‘丁三’在李浩的手里,所以,他料定菱染绝对不可能是至尊通杀。他是个睚眦必
报的人,头一次被人逼到绝路,对菱染恨得是牙根痒痒,恨不得把她撕碎了,所以他才要跟菱染赌命,他不是想真的要了菱染
的命,只是想在赢了之后好好羞辱宋家一番,为的就是要报仇。
“现在可以开牌了!”郑世勋说着一脸得意的先开了自己的牌,一对天牌。接着是陆树德,他也不含糊,一对地牌,仅次于
郑世勋。而一边的李浩由于没跟着加注自然就失去了资格,没有开牌。接下来就轮到菱染了,只见她先是叹气然后摇头,嘴里
念念“天意啊,天意!”却迟迟不开牌。
“磨蹭什么呢?快开牌!”郑世勋和陆树德不耐烦的催促道,他们已经开始想象一会用什么方法折磨这个让他们气的牙根痒
痒的女人了。
“啪”一声轻响,菱染面前的牌被按耐不住的郑世勋一把翻了过来,顿时郑世勋两眼一翻白,那肥胖的身体瞬间犹如一坨没有
骨头的烂肉一般顺着桌子与凳子之间的缝隙就流了下去,而陆树德整个人两眼圆瞪,死挺挺的坐到了凳子上。
丁三配二四,至尊通杀。
屋里一片寂静,突然,“轰”的一声,整个屋子沸腾了,掌声,欢呼声,叫好声震耳欲聋。
就连一直坐在旁边看热闹的端木祥也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好”。而闵释紧握剑柄的手也微微松开,褪去刚才用力过度产生的
苍白。
菱染慢条斯理的收起桌子上的借据和赌命文书,满脸欠揍的笑意,起身走到两人身边,说道:“我这个人向来好脾气,你们欠
我的东西我不急着要,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交代后事。不过,要是你们敢在这一个月期间想逃跑赖掉我的帐,我就把这借据和
文书交给陛下,请他老人家圣裁,到时候,我要的就不单单是你们两条命,我要的,就是你们两家一百口人的命,听清楚了
么?”说完,用手轻轻的拍了拍陆树德的脸颊,哈哈大笑,随即带着闵释和端木祥离开了雅阁。
路上端木祥只是对着菱染竖了竖大姆指,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便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再也没有提过与这场赌局相关的一个
字。
将端木祥送回国宾馆,菱染则由着闵释跟着一路回到宋府。
刚进宋府大门,只见一顶十分不起眼的花尼轿子停在宋府院内。菱染径直走了过去,里面的人像是听到了菱染走进的脚步声,
一挑轿帘款款的走了出来,正是雅阁里的那名被殴打的小倌。
此刻他早已经卸掉了厚厚的妆容,一身艳红色的宽松袍子卷着及腰的柔顺长发随风飞舞,柳眉微挑,星眸如墨玉,白瓷一般的
脸上还带着五个鲜红的掌印,一副我见犹怜的娇态。
“怎么才回来?害的人家好等!”那人娇嗔一声,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黝黑的圆眼带着微微的哀怨,却丝毫不见责备之意。
“不是得先把客人送回去么!”菱染嬉皮笑脸的走过去,伸手抚摸着可人儿红肿的脸颊:“今天你受苦了”
那人不但没躲开,反而执起菱染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反复的摩擦,似乎在体会那手心中微微的热度:“你若知道我受苦,那我
便不苦!”
闵释看着眼前这两个含情脉脉的两人,一切似乎在也明白不过了,整件事就是菱染设的一个局,她从踏进雅阁开始,这个局便
开始运作,先是叫人假扮小倌,故意挑逗两边斗气,然后小倌逃跑时故意撞入宋家包厢,引起这场赌局,而三人根本不知道小
倌的身份,所以最后一局才会让他发牌,而正是如此,最后决定生死的一局菱染才会取得完美的胜利。
“闵释,这个是我最宠爱的可人儿,雪灵!”说着还不忘送了个飞吻过去,引得那人一阵娇笑。
雪灵扭着纤腰走到闵释面前躬身一礼,说道:“雪灵多谢今天闵公子出手相救!”
“不必!”闵释看都没有正眼看雪灵一眼,冷冷的回了句。
“就是!都是自家人!”菱染说完娇笑着倒进闵释的怀里,道:“这个是你姐夫!”
雪灵的脸骤然惨白,用力的咬住了嘴唇。
显然,菱染的“姐夫”两个字取悦了男人,闵释看出两人还有话要说,于是问了菱染的房间之后便大步离开了。
菱染收起眼中的玩世不恭,满是歉意的看着男人的背景,说道:“这些年,难为他了!”
她话音刚落,随即凤目一瞪,一把手揪起雪灵的耳朵:“老娘还没跟你算账呢!谁叫你今天给我跑到雅阁去的?我记得我昨天
说的很清楚,让小秋去,你跑那干嘛去?”
“疼疼疼”雪灵挣脱开菱染,揉着那本白皙剔透如今却已被折磨的红肿的耳朵,嘟起小嘴:“人家还不是想帮帮忙么?我比小
秋好看多了,怎么就不能去了,我也会些功夫,总比小秋手无缚鸡之力的强吧!再说了,今天要不是有我,就小秋那个连骰子
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的人,能让你赢吗?”
“哎呦,你还有理了?”菱染说着有抬手要揪雪灵耳朵,却被他闪身躲开了。
“好了好了,我下次不敢了还不行!”雪灵可怜的撅着嘴。
“你得了吧,你自己说,就这句话你说了没有三十遍也有二十遍了吧?哪次你消停了?”菱染翻着眼皮,“你就闹腾吧!今天
这一巴掌算是轻的,看你下次闹腾我在管你的,就直接让他们把你抓去当兔儿爷养起来算了,省得你天天想的慌!”
“人家才不要,人家心里只有姐姐,这辈子只跟着姐姐,做姐姐的可人儿!”雪灵调皮的拉住菱染,明明高出一截的身材,愣
是学小鸟依人的样子在菱染身上一通乱蹭,加上他红嘟嘟的嘴巴和眨巴眨巴的圆眼睛,那样子甚是可爱。
“别蹭了,再蹭就掉皮了!”菱染一脸厌恶的把眼前这个小赖皮给拎开:“赶紧睡觉去,闹腾一晚上了,困不困呀你?”说着
转身往自己院里走去。
“菱染!”雪灵在她身后轻呼,刚才还满是俏皮的眼神,瞬间满是担忧:“明天就是十五了!”
菱染身形一顿,复而又继续,传来的,依旧是满不在乎的声音:“没事!这个月我有药了!”
看着那纤瘦的身影满满隐没在月色里,雪灵脸瞬间垮了下来,葡萄眼里从担忧转成了落寞。
“菱染,你真的不懂我的心思吗?”
声音似有似无,终于转成了一声轻叹。
夜风吹来,艳红的衣袍飞舞着,如同一株盛开摇曳的彼岸花,美艳却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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