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腹黑养了一只傻白甜/许白 作者:iao
当腹黑养了一只傻白甜/许白 作者:iao
当腹黑养了一只傻白甜/许白_分节阅读_33
左掐右掐一通,掐得不准,却把许白掐疼了,闷哼了一声,微微睁开了眼。
“水……”许白动了动干涸的嘴唇。
癞子头伸手探了探额头,滚烫滚烫,像块闷烧的木柴,“歇着吧,万一人死了,咱也交不了差。”
许白被安顿到了驿站的一间下房里,因病得福,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他烧得糊涂了便开始做梦。梦见吕益被官兵押着送进了幽暗的地牢。梦见那牢房湿漉漉的,青砖上满是水迹。梦见吕益身着单衣不断地发抖。梦见吕益旧疾复发,连声咳嗽,咳到喘不过气来,吐了几口血。
“少爷!”梦到吕益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许白就被吓醒了。
旁边靠着打盹儿的罗叔被吓得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官兵呢?”许白起来未瞧见他们。
“外面呢。”罗叔道:“怕照顾你麻烦。听他们说了,那天晚上只有一床被,你倒好,眼下这个处境还尊老呢。”言语内容是责备,但口气却透着些心疼。
“死就死了,也落个清静。”许白缓缓闭上了眼睛,“我命途多舛,一生坎坷,但尚未报尽少爷养育之恩,不敢轻言之。”
罗叔沉默了一阵,感慨道:“想不到至诚至情之人,竟是许少爷了。无怪吕少爷给老朽的信里,吕少爷能以性命相托。”
“什么?”许白听到了这话,突然紧张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少爷有性命之忧?”
罗叔面露难色,“若是圣上亲自下令,只怕凶多吉少。”
“不……不会的……”许白听了,掀开被子便要下床,“我的病无碍,不耽搁,快些上路。”
罗叔拉住他,不让他去开门。开门把官兵喊了进来,便又要冒着风雪行路了。再者,他还有些话要说。
“你别把人嚷嚷进来,我偷偷告诉你吕少爷那封信里写了什么。”许白听了罗叔的劝,方才的一股子力气卸了去,瘫坐在床边。
“少爷说,若他死了,吕家的所有家业交与许少爷打理。”罗叔道:“那封信待他死了,可当作遗言向吕氏全族通告。”
那封信是指当时许白初见罗叔时递交的信件。许白一路没拆开过,递给罗叔之后,罗叔看着脸色大变,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起来。现在回想起来,该是那封信的关系。
“少爷……都在说些什么……”许白咬着下唇,微微发抖。他不相信吕益早早预料到了抄家一事,更不相信吕益会死!不会的……不会的……那封信只是为了获取罗叔的信任,而写的荐书而已……不是什么遗言,也不是什么临终执笔……否则,他为什么会被蒙在鼓里?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罗叔仿佛能猜透他的心思,接着说:“是不是遗言我不知道,可能只是个提醒,让我不要怠慢了你。那封信我让我婆娘保管,若少爷真出了事,再拿出来当个凭证……”
“你不要胡说!”许白止住了他的话头,“少爷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吕家的势力也不止本府与别府两处,少爷不会出事!不会的……”
许白急着去都城,不顾身体抱恙,催着官兵启程。官兵皆是目瞪口呆,从没见过一个被押送的犯人,比押送犯人的官兵,还急着赶路的。
行至都城,未进城门的时候便有一小队人马早已等候多时。罗叔和许白分别被押往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为什么会和罗叔分开?难道是分别审理,再来核对是否口径一致吗?许白一头雾水,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更令他茫然不知所措了。
他被押进了一间府邸而不是监牢,进来之后便被勒令着宽衣、沐浴、焚香、束发,直至收拾得体体面面的了,才被引至一个偏房坐着,等人来见。等人的时候,他打量着屋子的摆设,未见得豪奢,却想必是个大户人家,且是能调令官兵的人家。
他原以为会被押送到地牢里关个十天半个月,然后被拖到某处审讯,但现在却是如宾客一般被请到了偏厅里喝茶。上茶的小丫头还说,主人一会儿就到,许少爷一路辛苦了。若是饿了,厨房还备了些吃食。但他哪有什么心思吃吃喝喝,只想快快见了她家主人,好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大概都是她家主人的安排,只是那人是敌是友便不得而知了。
许白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有些急躁。他宁可去监牢里戴着手铐脚镣,起码那些皮肉之痛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让他受着与吕益相同的苦难。至少不像现在,他明知吕益已经被押监候审了,自己却还坐在红木椅上喝着茗茶。
他强迫自己坐下来,只是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在发抖,不知道是急火攻心,还是病未痊愈。
以至于那人进来的时候,他直接摔了杯子。
☆、45. 李执3败露
来的人竟是李执!
此刻他一袭华袍,一派主人之姿,早已不是在米铺里忙忙碌碌的小厮模样。
杯子摔在地上一声脆响,许白既觉得惊愕,仿佛是在意料之中,只恨没把杯盏摔到他脸上。
“竟是你……竟然真的是你……我真是错看了。”许白握了握拳头又松开。他被锟金教导不要用武力,被吕益教导凡事要三思,要动脑子。但此时此刻,那些涵养和教养都是空话!他错看了李执,以至于引火烧身!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执洞察了他的动作,不恼也不回避。反而是有些高兴的神色。
“最近事务繁忙,让你一路受苦,都是我不是。”李执想伸手摸许白的脸,被许白退一步避开,然后恼怒地盯着。他垂下了手,甩了甩袖子,“我本想忙完了都城的事就去你那边,但有人急着收网,将你押着北上。这一路风餐露宿,真是委屈你了。”
许白死死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李执也退一步行了礼,“一直没机会自我介绍,我是御史大夫李乾之子,李执。”
“御史大夫……御史台的?”许白皱了皱眉头。御史台掌管监察事务。而御史大夫则是御史台之首,官列正三品,居丞相和六部尚书之下。在朝可举劾百官,又主管朝中或地方上的一些刑狱之事。
如果是御史大夫之子,那么这次便是替其父出面,奉旨查抄吕家了?
没等许白开口询问,李执主动说起了事情缘由:“此次皇上下令查抄吕氏本府和别府,主要原因是当年收购军粮一事。”
李执见许白似乎在回忆,于是仿佛是想让他早日想起一般,进一步说明了起来:“当年西北战乱,驻军征粮。有人对军粮做了手脚,开出假交引大肆收购军粮,以至于第二年爆发了严重的饥荒。而朝廷的军队也因为此事而延误了战机,以至于西北的战乱持续了好多年,难民涌向都城,此事你可还记得。”
许白心里一凉,当年他虽然年幼,许多事情的原委听不出个意思来。但他隐约知道收购军粮的事与吕益有关,也记得吕益曾拿了假交引和真交引让他分辨。他见过那些个假交引,也知道是王叔错误执行了吕益的指令而印刷的,吕益还为此发怒过。
李执见他不说话,料想他多多少少知道些内情,也不为难他,而是继续说道:“朝廷知晓了是有人暗中捣鬼,下令让当时还是中丞的家父彻查此事。”
许白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对上的时候,李执又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还笑了笑。完全不复当时在江陵相见时的迫切模样,仿佛已经是尘埃落定,又或者是胸有成竹,“当时流通的真假交引有好几种,表面上看,假交引和假交引之间的区别不大。但若细细对比颜色和纸质,还是大有不同。”
“其中有一类的假交引印制得最为精细,但纸却有些不一样。”
“普通纸浸在茶水中会变黄,变褐,但那一种纸浸了茶之后颜色越来越黑,最后便化在茶中,毫无痕迹。”
“这种纸是哪里来的呢?家父一路追根溯源,发现这纸竟是吕家独造出来的纸。吕家在江南和东南一带有大片茶园,所以茶梗和茶树枝便被用来造纸。但吕家造纸添了茶梗和一些不知名的原料,那纸比一般的纸颜色深,化了之后能与茶融为一体。恐怕是为了销毁方便。”
“一张纸而已,市面上也买得到。”许白不由得开始狡辩,“难道不是有人买了吕家的纸之后去造的?又何以断定假交引便是吕家所造?”
李执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问,“当时确实是无法判断,只能当交引造假予以处置。但后来却发现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些假交引竟是收购军粮开出的兑换凭证。一般的假交引只是混入市场的假/币而已,但那些茶纸印刷的假交引,却是为了买断西运的军粮而开出的,并且可以去钱引铺进行兑换的相当于票据的东西。”
“既能掌握茶,又能掌握钱,还在收购粮,天下做这三样生意的,恐怕不会太多。”李执有所暗指。
“怎么不多?”许白道:“你去江南的茶铺问一问,哪个不是钱茶两手抓?自己经营着制茶,又让亲戚经营着当铺和米店。”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家父自然不敢乱抓人。”李执还是不恼,“所以我便混入了吕家。”
听到这里,当年发生的事情便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在大荒之年会有个孩子抱住他的腿,为什么那个孩子要进吕家为奴为厮。
“你们一开始便是这么计划的……”许白刚刚松开的拳头又攥了起来:“你早就埋伏在吕家门前,想找个机会进来……”
“吕家招杂役和小厮都是从孩童招起,当时家里只有我这个小儿子尚未进经学,所以我便向父亲请示来当几天小厮。只是没想到会被派到华中,更没想到会被派到王琛身边。他本就是管粮食的,又参与了收军粮。”
“你……利用我……”许白终于按捺不住,扬拳挥向他的脸,却被李执握住手腕,顺便掼到了墙上。
“我没想利用你,只是当时你恰巧被我抱住了。”李执说话间,换做一只手箍住他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腰,“就像现在一样。”
“你滚!”许白挣扎着抽出手腕,然后狠狠踩了他一脚。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水落石出。我对吕家这些年所做的勾当已经是知根知底,也操作得差不多了,便是要收网了。”李执越走越近,他进一步,许白退一步,直到退至中堂,身后抵着梁柱,“这次查抄的是吕衡和吕益。当年吕衡给吕益放出风声,吕益操作了整件事由,王琛是主要的执行者。而且,除了私收军粮之外,吕家这些年假公济私,以公谋私,中饱私囊,鱼目混珠……这些个肮脏事情,难道做得还少了吗?”
“你有什么证据?”许白质问。
“证据?”李执轻笑,“王琛已经招供了,当年他做的那些事全部都记录在案,桩桩件件都有据可查。除此之外,钱引铺的掌柜,纸厂的伙计也都指认了当年唆使他们做事的人。还有比这更确凿的证据吗?”
“吕益呢?”许白听着李执说着王琛招供了,便紧张了起来。而王琛唯一指向的人,恐怕就是吕益了。
“你那么关心他吗?”李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他。
许白意识到自己可能表露了太多情绪,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刻意地冷了声调:“你不把我关进去吗?这些事情难道与我无关?你觉得我会既不知情,也没插手吗?”
但李执没理会他的话,依然还是问他,“吕益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许白不想回答,也不愿回答他的问题,“你或放了我,或把我关至牢中。既然证据确凿,吕家犯罪在先,就让我也服罪进去。多说无益。”
李执又走进了一步,捧起他的脸,“我怎么舍得……你北上的时候一路雨雪交加,我都心疼得不得了,但不知你们走的哪条路线,只能派人在城门口等着。今儿总算又见到了你,我怎么舍得让你再离开?”
许白冷笑了一下,而李执似乎把这抹笑容理解为了欣喜或者服从,竟低下了头想吻他。于是冷不防被许白击中腹部,疼得倒退了几步。
“李公子,我们很熟吗?你为吕家做事,便是我的仆人,你不为吕家做事,便是我的敌人。”许白伸出手,“公事公办,该上手铐脚镣和枷锁的就上,我与吕家人同罪。”
李执叹了口气,“你怎么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许白没等他话落,冷冰冰地道:“你怎么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李执听着抬起头来,以为他是顺着自己的话说,于是迫切想听他什么。
“我恨你利用我!恨你查抄了吕家!恨你抓了吕益!恨透了……”许白说着说着,眼泪潸然而下,“你埋伏了那么多年,就为了今日证据确凿地将吕家颠覆了吗?你为何如此处心积虑?你为何如此冷血无情?你践踏了王叔对你的信任……你……”
“吕益难道不是处心积虑?冷血无情的吗?”李执听着这话终于有了恼怒的表情。他陈述吕家的罪行,陈述埋伏的经过的时候,都是势在必得的样子,唯独听许白说起吕益的时候,愤怒之情便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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