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瞧见坊中数十户人家的屋檐,但在转瞬空中的火树银花便又如同星子一样纷纷下落,融入了黑暗中。
呼吸间除却冰凉的冷风外还夹杂着硝烟的气息,刺鼻,但烟火与尘世的气息闻起来十分让人安心,这熟悉的感觉使得简娣一瞬间感到有点恍惚,好像回到了以前和爸妈一起过年的时候,当时热热闹闹地一起看春晚,看着窗户玻璃上凝结的白霜,看着升腾的的烟花。如今,眼下触目所见的已非城市中的钢筋水泥,而是低矮而整齐的屋舍。更何况,在规定出台后,她居住的城市早已不能燃放烟花bào竹了。
不过,她的伤怀却没有办法同任何一个人说,包括卢仲夏。
这一个新年,简娣没见到卢仲夏,一直到元宵。
元宵那天,刘芳洲和刘杜若兄妹俩,特地上门,约简娣她们一块儿出去看灯。
年初那几天,简娣曾经见过兄妹俩上门来祝贺新年,不过当时人多,没能说上两句话,眼下才有空闲仔细地看看。
他们兄妹俩都穿着蓝色,笑容可掬,温和有礼。
竟一年到头难得一回,就算是皇上有时候也耐不住会出宫转转,吴氏和简泉也允了让他们出去看灯。
简娣跟着出去的时候,心中一阵嘀咕。
前段时间,看简泉他们好像还有意撮合她和刘芳洲,但自从和江储相亲后,她和刘芳洲的事肯定是没希望了,现在走在一起她都有点尴尬。
看刘芳洲的神色,却好像没想这么多,他静静地走在他们身侧,看着刘杜若和简露在灯下走走停停,眉眼中满含笑意。
如今,满街都好像悬挂上了灯,种类不一,远远看去,长街汇成了一条条灯河,形成了灯的海洋,即便夜空中的星星,都好像在灯光下黯然失色。
在丫鬟和仆从的照看下,刘杜若和简露一块儿看灯猜谜去了,而简尧也跟着路上碰到的同窗去吃酒。
此时此刻,唯独剩下了她和刘芳洲。
简娣觉得尴尬,但刘芳洲却仿若未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小时候的事,新年的事,说到小时候他们也在元宵出来看灯,买了好多糕点揣回家,结果吃得第二天牙疼。
“阿娣,我知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见简娣一直没有答话,刘芳洲轻轻叹了口气,眼神看向了远处的花灯,“没想到从小我们一起长大的,如今却也到了这无话可谈的地步。”
“其实,那一天,自从书房归来我已经想明白了。”
“你还记得我是如何说的吗?”刘芳洲道,“若有什么难处你不妨来找我。”
他苦笑了一下,“我答应你如此,又怎会让你犯难?”
听闻刘芳洲言外之意,简娣不由得错愕,“你……”
刘芳洲点头道,“我知晓你对我无意,在廊下我已经想明白了,爹同简伯父不知,我怎么会不知。那天回去后,我已经同爹说明白了。”
“你放心,我只同爹说是我眼下并无成亲的心思。爹和伯父也都明白,阿娣你不用再担心他们再为你我牵线。”
怪不得从那之后,简泉和吴氏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刘芳洲。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面吗?
简娣看着刘芳洲的神色,他虽然是笑着,但笑容却有些勉强,她蓦然发现,他可能真的很喜欢原主,而她表现出来的尴尬和为难似乎伤害了这个青年。
简娣沉默了少顷,“抱歉。”
坦白说,听到刘芳洲的话后,她确实感到松了口气,其实刘芳洲是个很适合嫁的对象,他和原主有青梅竹马之情,对原主情深义重,两家家长又jiāo好,门第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正好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刘芳洲的心意,事实上,简露的心意她有时候细细想起来也觉得十分难受。
不论是刘芳洲还是简露,他们的情意其实都不是对她,对的只是原主。原主早在她穿越前就郁郁而终,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能毫无愧疚地占据她的身子,占据她的人生,占据她应有的亲情与爱情。
不过,就算简娣她不愿意,事实就是,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