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è压阀出现漏油,机械厅的领导给贺厂长打电话,说我们厂拖了后腿,让我们必须想办法弥补。
可弥补这种事情,哪是那么容易的。贺厂长给技术科和生产科都下了死命令,要求必须解决这个漏油的问题。谢成城那段时间急得起了一嘴的泡,可还是解决不了。我们只能想办法先生产两个给你们送去,看看能不能应付一下。贺厂长好几次在中层干部会议上说,早知道如此,就不该接这件事,产值没多少,倒是惹了一身膻。”
“漏油这件事,不就是因为阀孔压砂吗,解决起来也没那么难吧?”冯啸辰道。
余淳安道:“压砂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要解决压砂的问题,要么是修改工艺,可一时半会也找不出其他的精磨方法。要么就是加大事后清砂的投入,其实我们也就是这样做的,可反复清了十几次,也没有清干净。手工清砂的效率和效果都不如意,我们提出来搞一套自动清砂设备,被厂里给否决了。”
“为什么否决呢?”冯啸辰问。
“不想花钱。”余淳安道。
“要多少钱?”
“我们没有细算,估计要两千多块钱吧。”
“才两千多块钱?”冯啸辰晕了,“你们厂不会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当然不是。”余淳安道,“只是厂领导觉得这样的钱花得不值。他们说,挖掘机yè压阀也就是造这么几台,产值加起来也就是千把块钱,花两千块钱去造个自动清砂机,太不值得了。”
冯啸辰道:“这么一台设备造出来,肯定不止是我们的yè压阀能用得上,你们造的其他yè压件,也会涉及到清砂的事情吧?难道别的yè压件就不会出现压砂?”
余淳安冷笑道:“当然会出现,可是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卖的,人家没提过意见,我们有什么必要去做得更好呢?”
“这……”冯啸辰无语了。
要说起来,新民厂的这种情况,也不算是很特别的了。计划体制之下,企业没有什么生产经营的自主权,生产多少,如何定价,都是由国家规定的。企业旱涝保收,干好干坏一个样,不思进取也是很正常的一种表现。国内生产yè压件的企业就这么几家,产品质量只要还过得去,用户就没法拒绝,贺永新他们又有什么必要自己跟自己为难,去尝试什么技术革新呢?
12立米挖掘机yè压阀这件事,对于贺永新等人来说,算是一个教训。他们本想着当成一个政绩,让自己的名字能够被机械部的领导听到,结果却弄成了一个坑,把自己给陷进去了。他们现在想的,就是如何从这个坑里逃出来,而不是考虑如何能够把事情做好。经过了这样一件事,想必他们对于创新就更没有兴趣了吧?
“那你干嘛还拉着何师傅他们琢磨yè压泵噪声的事情?”冯啸辰又问道。厂领导没兴趣,技术科也不上心,余淳安这么一个********的生产科副科长,却带着几个工人在搞革新,这不是咄咄怪事吗?
“所以我不讨领导喜欢嘛。”余淳安没有解释,而是自嘲地笑道。
“在新民厂,像你这样的人多吗?”冯啸辰道。
“你看到的这些几位,何师傅、叶师傅、小韩,还有其他一些人,找机会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要说起来,也不算少了。”余淳安道。
冯啸辰便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了:“既然领导都不思进取,那么像你这样的普通中层干部,尤其是像何师傅他们这些普通工人,又图个啥呢?”
“我也不知道图个啥。”余淳安道,“为了提合理化建议的事情,我没少招惹厂领导,尤其是戴厂长和陶科长,一直都觉得我多事。其实,我还真的不图什么,我的想法就是,一件事情如果能够做得更好,我不去做,心里就难受。何师傅他们,恐怕也是这样的,这也算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吧。”
这其实就是一种强迫症,冯啸辰在心里想道。
正如一位先贤说过的: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些人并不求什么名利,完全就是出自于一种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