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差役将二人分产的契纸取来,当场写下判书,将两人分得的产业对调,哥哥的转给弟弟,弟弟的分给哥哥,便算此案了结了。
这个案子判得极妙,直到如今,不仅在民间广为流传,便是在朝中,也为众人熟知,一向是范尧臣引以为豪的一桩事迹。
他与赵芮不同,对顾延章在赣州的任职情况并不感兴趣,是以听到的都是坊间流传的那些个荒谬之言。在范尧臣看来,传言虚浮可笑,想来是哪个过路之人随口瞎掰的,将此案与自己靠着多年经验智断的那一个争产案子相比,实在是有些拉低自己身份。
不过这话,他是不可能在天子面前明说的,看着对方那一副满意非常的模样,范尧臣除非是蠢,便不会拂了赵芮的意,于是随口应和了几句。
赵芮却没有就此罢休,他此时谈xing正佳,突发奇想,问道:“那顾延章去了赣州已有数月,可有做下什么事情?赣州可有来什么折子?”
范尧臣对天子这说风就是雨的xing子十分无奈,然而却不得一一答道:“眼下并无什么特殊之事,说起折子,倒是前几日,赣州呈上来一份请免折,政事堂已经批示,想来应当送至陛下宫中了。”
赵芮顿时就命立在一旁的小黄门,在桌边那一个又大又满的奏章筐中找寻起来。
不多时,小黄门便把赣州的那一份奏章给翻了出来。
赵芮不着急看顾延章的请奏,而是直接翻到最后,看了一眼政事堂的批文。
只准了一半,便是同意暂缓上缴去岁秋税,却不同意拨给钱粮。
第3fuwenwume章 井师(给小怨灵的加更)
赵芮的面色立刻微微一沉,然而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翻到前面,把奏章看了一遍。
“范卿,顾延章请拨银兴修水利,为何政事堂否了此事?”
面对天子的追问,范尧臣不慌不忙地答道:“陛下,赣州乃是上州,钱谷丰裕,历年虽然有水患,却并不严重,所辖州县只沿一条赣江,不似黄河之患,直需年年修堤补缺。”
“今岁府库甚虚,政事堂不独否了赣州的请银,除却襄州出了地动这般大事,其余州县的请银,十个倒是否了有八个,便是延州大军回朝,抚恤、奖银一样有所裁减,其中孰轻孰重,谁又能分说?”范尧臣正色道,“比起赣州,抚州灭蝗治旱之事,更需银钱。”
“不单赣州百姓是陛下子民,天下州县之中,人人俱是。”
对着天子,范尧臣从来不惧,此刻借着大义,更是丝毫不退,只道:“若是那顾延章当真有心,且暂待一二年,朝中府库缓过气来,自会拨银给他。”
至于一二年后,顾延章是否还在赣州,这便不是范尧臣会去考虑的事情了。
见赵芮面色不太好看,范尧臣又毕恭毕敬地补上了一句,道:“若是那顾延章当真是个能臣,也能找着事半功倍之路,或许不靠着朝中拨银,一样能把赣州的水患给治好。”
“顾延章上奏请缓缴去岁秋粮,暂待抚州情形,再做安排,这一桩乃是要事,政事堂半点都没有敷衍,直接便同意了,抚州又蝗又旱,乃是首要之处,与之相比,赣州之水患,着实算不得什么了。”
范尧臣坐在椅子上,坦坦dàngdàng的,全然没有半点怯弱。
他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凡事有先有后,如果抚州真的闹起蝗灾来,其余都要往后排,区区一个水患,根本连提都不要提。先顾着要紧之事,说破天去,也没有人能挑得出他的毛病。
况且哪一个能臣不是为人之不能做为,若是什么都有了,又怎么能突出臣子的能耐。
既然天子如此看重顾延章,便叫那顾延章好生表现一番,看看他究竟值不值得这一番褒奖。
赵芮听得此言,脸色越发地难看。
然而范尧臣说的确实是正理,如今朝廷入不敷出,连延州的犒赏同抚恤都没办法一气拿出来,眼见四处又要治旱灭蝗。
虽然赣州要的银钱不多,可一旦开了先例,这一处给一点,那一处给一点,多少都不够的。
范尧臣毕竟不是为了跟天子别苗头,他占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