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了。
且李淳风将他的xing命与此阵顺向连结在一起,人在阵在,人死阵毁,那么崔钰作为阵法里的陪葬品,将随着整个阵一同消散。
两人隔着一道木门,像是站到了楚河汉界两侧。
李淳风当然不想崔钰死,更不想借此而威胁冥魅,他只是需要向陛下表忠心。若是崔钰能逆向破阵而出,自己最多是受重伤。如此一来便能向太宗jiāo代,自己既已尽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陛下总不能再惩罚他。
不但如此,还要念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放他和其他人一马。
他在舍命为大家谋一个两全,不论崔钰是否理解,不论旁人会如何看他,他都愿意用这个苦肉计尽力一搏。
玩世不恭的人正经起来总有一种悲怆之感,男人的歌声幽幽,他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那声音如绕梁的幽灵久久徘徊在崔钰脑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没有玉珏牵引,他甚至不知道冥魅在哪儿,在做些什么。
是否真的入了圈套大开杀戒,亦或是已被泰山府的人押了回去。
关心则乱。
他心里越急,便越想不出办法。崔钰一拳一拳打在门上,直至双拳出血,依旧无法撼动这座牢笼分毫。
他确实只是个凡人,一介布衣,何其平凡。如果没有得冥魅青眼有加,如果没有她的灵力和她泰山府帝姬的身份作保,一梦华胥下的百鬼不会听命于他。
手上的血落进阵里,像是一滴水汽置于烈焰之上,瞬间就蒸腾殆尽,唯余青烟缭缭与香炉里的香气遥相呼应,都是那么渺小又无力。
狠狠将玉玦连同勾魂笔扔到了一边,犹如石子落入深水,最初的声响之后,便是无边的死寂。他的文韬武略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丁点儿用处,无力感像泥潭,拖着他越陷越深。
神思都变得混沌朦胧,李淳风说他若是死了,阵法便会吞噬其中的一切。那么他此刻如此狼狈,是不是说明太常博士已经快撑不住了呢?
脑海里唯一清晰的画面便是冥魅,音容笑貌刻在骨血里,纵使死了也无法抹去。
他还记得自己给她这块玉的时候,她才刚嫁进崔府,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笨手笨脚的,完全不像薛国公府家养出来的闺秀,不止不会针线,连打个络子都十分为难,更不要说煎茶绣花了。
可他还是不自觉地喜欢上了她,日复一日,越陷越深。
她不会下棋,每一局都要改许多次,可却跟他说在与他相遇的这一局里,落子无悔。
她字写得也不好,书画类需要耐xing的事一概做不来,却总爱捧着他的书卷夸他字好,比人生得还俊朗。一笔一划用心描摹,至今也有了七八分像。
她怕高,连骑马都不愿去学,可若有他在侧,牵着马散散步,倒也情愿。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不惜逆天而为,万劫不复,也要一个结果,要长相守,要共白头。
那么他,总要替她把日后的风雨尽数挡了才行。
一物降一物,百鬼以往每次出击的时候,不论是与萧婧母子的鬼魂对峙,还是城南的野庙杀敌,哪怕是对付yin弘智,或是由当时情况所致,或是由冥魅推波助澜,周遭都有不逊色于泰山府的yin气,但此刻,太常博士的宅院里没有一丝死气。
惧怕于朱砂符咒的威力,纵使是再凶恶的魂灵也不敢贸然出击。
冥魅说的没错,这些鬼不似做人时那般七窍玲珑,他们往生了,只有一个执念,虽然要求不多也容易驾驭,但却很难做到像为人时那般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一切。
像是被驯化的兽,凶猛是凶猛,却也贪生,怕死。如今邪不压正,除非自己能将这儿的阳气变成yin气,魔高一丈才能应付道高一尺。
忽然就想起方才那滴血落入阵法的样子,为了不让百鬼感应到死亡的味道,李淳风连一丁点儿血腥气都不许出现在房里,可若是血流成河,又当如何?
其实崔钰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现在这种情况除了死马当活马医也没有其他办法。
屋子里什么兵刃都没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