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烤火的管事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围巾围在脖子上,搓着手走出小摊的屋子。
流民们也是普通百姓,他们怕官,听到管事两个字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如临大敌。
周管事先数了人数,然后用本子记下来,先写日期,再写人数,然后冲旁边的人说:“给他们热水,领到屋子里去,再去买点馍馍来。”
旁边的人领命下去,周管事冲流民们说:“跟我来。”
流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他们不敢说话,束手束脚的跟着周管事走。
周管事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小屋里,里面燃着碳火,和外头的寒冷不同,里头温暖的像是春天,流民们冻得僵硬的身体得以舒展,麻木的皮肤似乎终于苏醒了。
周管事指着屋内的长凳说:“坐。”
这些人才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坐下去。
周管事:“一个个的报名字,还有你们是从哪儿过来的,一路上路过了哪些地方,哪里比较安全,哪里比较危险,越详细越好。”
流民们纷纷报了自己的名字,周管事记在本子上,然后开始记他们的家乡,还有路过的地方。
周管事记的时候,被派去买馍馍的人回来了,把馍馍和热水分发给流民。
流民们狼吞虎咽的吃着馍馍,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埋头苦吃,直到把一人分到的三个馍馍吃光,喝完了一碗热水,才重新抬起头来。
馍馍是温热的,做的很好,很软,适合下咽,他们甚至都没有咀嚼。
周管事又开始给他们每一个量身高,看牙齿和记录他们比较明显的特征,然后一人发了一个小木牌:“这个你们收好,以后买房和做工都需要这个,如果磨损了就过来换。”
他详细的说了要去哪儿报名做工,报名做工后会被分配房子,不过不是不收钱的,以后得从他们的工钱里扣。
周管事问他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所有人都是一脸恍惚被带走的,管事的说了,他们先去报名,然后就能分到房子,可以休息三天再去上工,这三天会给他们提供食物和热水,上工之后也会提前预支一个月的薪水用以日常生活。
报名登记的时候,光棍说寡fu是他妻子,男孩是他儿子。
相处的时间久了,男孩也早就把他喊成爹了。
他们三分到了一间小屋,一张帘子把房间和堂屋分隔开,对三口之家来说已经足够了。
而单身一人的人只能跟别人一起挤宿舍。
在高邮待了七天以后,他们这些人已经融入这里了,官老爷从不会要他们孝敬,没事也不会来找他们,邻居们都很友好,也没人看不起他们。
寡fu现在每天都和邻居们一起浆洗衣服,在一个暖和的大房子里,里头全是热水不会冻手冻脚,也不会生冻疮,孩子则放在托儿所里,那里有专人看孩子,还会教孩子们一些简单的识数,她们都很放心。
“用这个洗。”旁边的人对寡fu说,“这个洗的干净。”
她让寡fu去提草木灰,兑水以后能把衣物洗得很干净。
寡fu冲对方感激的笑了笑。
休息的时候,女人们会拿出针线来缝补自家的衣裳。
寡fu轻声问:“你们都来了多久了?”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回答。
“外城都是外来人呢,我来了半年了,以前在内城,后来南菩萨说外城要人,我跟我家的就出来了。”
“我也是!”
寡fu奇怪道:“内城不是更好吗?”
女人们笑了:“内城挤呢!”
寡fu又说:“可是内城有城墙啊……”
外城没有城墙,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女人们又说:“每晚都有人巡逻,军营也在外头,要是真有事,当兵的马上就能出来,安全着呢!”
寡fu终于放心了。
女人们开始问她是怎么逃到高邮的。
寡fu说:“我老家,村长被流匪杀死了,我们怕朝廷派人来,只能逃,家里也没有余粮了,再待下去,还是得死。”
女人们一阵唏嘘。
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远离家乡,长途跋涉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讨生活?
女人们开始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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