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也没被抓住的瞿临照例在内心鄙夷一番中央军,跟罗星弈说:“离开极乐城后,你会看到东方军区真正的样子。它的好,它的坏,我不评判,就像你背的那段《地下铁道》……你自己来看。”
瞿临说这话时跟平时语气有些不一样,带着一点点引导和煽动,以至于让罗星弈听起来像是一个邀约。
他微微转头,看瞿临驾驶着这据说是新型能源驱动系统的装甲车,与夜晚瑟瑟秋风并驾疾驰,看他神情坚定,眼睛里带着亮光,要穿过无垠黑暗去往一个新的黎明。
但罗星弈知道,黎明太远,他去不了了。
罗星弈静默地放下手机,拿起那瓶在便利店买的水,拧开瓶盖平静地喝了两口,在盖上的时候盖滑了一次才顺利盖好放到了一边。
很奇怪,当人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大多会懊悔,会把以前一本本不如意的旧账翻出来,一笔一笔数过那些做过遗憾的和做错想悔改的事……恨不得重头再来一遍。
——可是罗星弈没有。
他甚至很从容,从容地接受了他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从容地喝了口水,从容地思考起来,在他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能留下什么给别人呢?
每个人类在步入青少年时期时,都会迷之向内挖掘产生一个“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样的哲思问题;而当一个人行将就木之时,则会回顾一生,又问出一个总结xing的问题:“我这一生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以上两个问题,罗星弈一个都回答不出来,毕竟他不是末世哲学家。所以他只能清点清点自己的物质和非物质个人遗产,趁着还能喘气,先把重要的事情jiāo代了。
首先,他想到的是缠绕在他和“月宫”身上的几个大谜团。可是下一秒他又想,瞿临本来就是一个漩涡中心了,身上所背负的重任和秘密不见得比他少,甚至可能比他更多。
罗星弈虽然部分道德品质堪忧,但本质上还算是个好人,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守口如瓶。
从地下来的二十多年的未解之谜,那就继续再让它埋下去吧,就当从没被挖出来过——总好过强加给一个已经够辛苦的局外人。
随后他想到的是望舒,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网瘾少年死乞白赖跟他出来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目的,但现在呢,他知不知道都没有意义了。
一想到望舒可能成为一个孤儿,在手机没电后就真的成个过时老手机了,罗星弈内心犹豫再三,在短暂的时间里做了个决定。
他要把望舒托付给瞿临。
车里光线很足,罗星弈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样——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肯坦白已经感染的事——拿出了毕生的演技保持着一派镇定,眼睛在灯光下脉脉流淌着美丽的酒红色,却没有颤抖。
想起来包里还揣着半袋没吃完的饼干,罗星弈手指冰凉地把那包饼干摸出来,嘶啦嘶啦地打开包装袋,递给瞿临:“吃吗?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垫垫吧。我看你还挺喜欢吃这个的夹心的。”然后自己拿出来一块,嚼了。
凤梨夹心酸酸甜甜,罗星弈不太尝得出来好不好吃,但之前在仓库里瞿临吃了几块都没嫌弃,想来应该是喜欢的,挺好吃的。所以他才收了下来。
“不用。”瞿临没有接,这段路不太好走,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开道上。
罗星弈吃了两块饼干,大概甜食天生有安慰剂作用,觉得安定了许多。他仗着瞿临正在夜路上驾驶行车,无法完全把心思放在他这里,骗他说:“瞿临,刚刚我沉思了很久,决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讲。”
罗星弈便一脸高深莫测:“瞿先生,请问你知道‘月宫’闻名遐迩,靠的是什么吗?”
瞿临听他这入戏的语气,有点怕他给出什么奇怪的答案,直接说了,“是望舒。”
“没错,就是由‘月宫’自主研发的超时代人工智能望舒。我想了想,咱们也是生死患难的兄弟了。我为人这么磊落,对你隐藏这个秘密,非大丈夫所为。”罗星弈把饼干放到一边,拿出手机来晃了晃,“所以,你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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