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一旁的管家见状,想叫人给他换成勺子,而父亲阻止了。他姿态矜贵地放下自己的筷子,没发出一点声音,拿餐巾擦了擦嘴边不存在的油渍,对他说:“既然拿不好筷子,那就别吃了。”
才回甘渊的那几年,瞿临一点也不想回忆,他自己不愿意见到那种似兽非人模样的自己,直接跳过了,说道:“2型实验开始了,我被送到了我老师那里去居住。他是一个很烦的人,但是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很尊敬他。后来我考上了军校——‘审判’,就是那个时候,他们为我做的,所以你不能使用太久的原因,就是这个。”
“但其实军校的生活没什么有意思的,课都很简单,老师那里的书我都看过,比他们教的有意思。体能训练也没什么可说的,叶应循因为被限制不能出甘渊,觉得无聊也来学校玩了。在学校里,我认识了008和其他一些人,还算度过了不那么无聊的学生时代。再后来的事,我想你应该也能查到了。”
罗星弈沉默了一会儿,发现瞿临简短的回忆里,提及父母的次数寥寥无几,问:“那你的父母,都没有怎么陪过你吗?”
瞿临想了想:“也不算完全没有,只是很少。”
“……很少。”他又轻轻地重复一下,像是确认,像是说服。
“为什么?因为忙吗?”
“因为他们不想我变成一个软弱的人。”
他们并排横躺在床上,腿都吊在床沿,像两个不愿意午睡的幼儿园小朋友凑在一起信马由缰的聊天。但话题一点都不轻快。
拉进度一样讲完了自己以前的故事,瞿临也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任何讲故事的天分,过去的事被他讲得干瘪苍白,也不知道罗星弈乐不乐意听。
便只好再从心里剖点内容出来。
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实验报告那般理xing,又理所当然,他举了个比喻:“如果从来不给小孩吃糖果,那么小孩长大后一定不会觉得酸苦辣是什么难以接受的味道。同理,我这样要一辈子不得安宁的人生,不如一开始就把温情、柔软、幸福美满排除在外。从未得到,也就谈不上失去,更谈不上痛苦。”
所以他的童年,母亲总是无数次狠下心肠要求他活着从实验场里走出来,要他不许哭,不知痛,无论发生什么也要成为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而父亲则无尽地拔高要求,想要他有完美掌控自己的能力,又要他活得清醒,永远明白自己身处何处、想要什么、如何去达成。
因为太严苛了,以至于在旁人眼中,甚至在少年时的瞿临眼中,父母并不爱他。
但事实恰恰相反。
从头至尾,瞿临的语气一直都很稳定,没有对父母的这般态度与决定表现出任何的怨怼与不平。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他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跌倒就要大哭,要求母亲温柔的怀抱;疼痛就要落泪暂停项目,让父母扫平一切不顺心的障碍,将他严严密密呵护在羽翼之下,当个承受不了痛苦的普通人。那么,他很可能在六年前的关押室里就死去。
甚至更早,死在实验台上。
他的一生因“落日”而“辉煌”,也因“落日”而艰难万险。他注定和“落日”纠缠着走上一条路,一条对大多数人来讲都不好走、不愿意走的路。
而没人能帮他走。
所以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勇气、毅力,对他人对自己的冷漠,来继续前行。
为了活命,也不仅仅为了活命。
“……那,你想要吗?幸福、美满、温情。”罗星弈忽然问。
瞿临侧过头,只盯着罗星弈,不说话。
盯的时间有点久,久到罗星弈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想换个话题了,才听瞿临说:“想的。”
是啊,罗星弈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个问题是真傻,哪里会有人不想要幸福呢?
不仅想要,像瞿临这样从来没有什么幸福可言的人,只会比一般人更加更加渴求得到幸福吧?
忽然之间,罗星弈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一方面,他觉得瞿临比自己惨多了,至少自己还是有过很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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