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嬿嬿接到家里保姆打来的电话,得知女儿突发高烧,于是急匆匆地中断行程,和祁峰一起开车回家。
知道这个消息的白凝,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生出些许遗憾。
又放松了一日,几个人踏上归程。
白凝开着车,先送郑代真回家。
路上,郑代真拨弄了两下打理得十分精致的卷发,又抠了抠指甲上的水钻,开口强行挽尊:“要不是祁峰提前回去,我肯定能把他拿下。”
白凝忍住笑意,神色如常地捧她:“你说得没错,这世上能抵挡住我们郑大美人魅力的男人,只怕还没出生呢!”
郑代真闻言,脸色出现一丝不自然,摆了摆手道:“不过,愿赌服输,你挑好包包的款型,发图片给我。”
白凝向来不把这些物质放在眼里,也不同她客气,点了点头。
相乐生打来电话,白凝直接开了免提:“乐生?”
“小凝,到哪儿了?”相乐生平稳的声音里,带了一抹温柔。
“我先送代真回去,大概一个小时后到家。”白凝回答。
“好,我让阿姨开始做饭。”相乐生不忘叮嘱,“你开慢一点儿,注意安全。”
等白凝挂断电话,郑代真克制不住酸溜溜的情绪,开口道:“阿凝,你别怪我多嘴,你看看人家孟嬿嬿,到哪儿都恨不得把老公拴在裤腰带上,再看看你,出来玩这么多天,难道就完全不担心你家那位背着你搞些小动作吗?”
看白凝明显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皱了皱眉:“如果不是这么多年的闺蜜情,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些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挑拨离间呢!阿凝,你就是太单纯了,你怎么不想想,相乐生为什么无缘无故给你买这么贵的车?会不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亏心事?现在外面的那些外围啊、野模啊,还有什么18线小明星啊,为了钓有钱人,恨不得削尖了脑壳往圈子里钻呢,你最好还是长个心眼儿。”
白凝笑道:“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回去就对他严加看管,绝不给外面那些女人一点儿机会。”
白凝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二点。
她按下门铃,穿着家居服的相乐生很快过来开了门。
夫妻俩照例拥抱,亲吻。
白凝抽了抽鼻子,闻到浓郁的饭香,孩子气地道:“乐生,我好饿啊,在山庄别的都还不错,就是饭菜有些吃不惯,还是家里好。”
相乐生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快去洗手,马上开饭。”
桌子上摆着两荤两素,全是白凝爱吃的菜。
白凝端起碗接过相乐生夹过来的黑椒牛柳,格外主动地和他聊起这几天的见闻。
相乐生表现得很感兴趣,笑问:“有没有拍照片?让我看看。”
白凝调出相册,把手机递给他。
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有随时清理通讯记录和聊天记录的好习惯。
相乐生翻了几张,看见穿着泳装的白凝,夸奖道:“这件泳衣很适合你,特别漂亮。”
白凝托着脸娇嗔:“你的意思是我穿别的衣服不漂亮吗?”
相乐生深深看她一眼:“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白凝笑着收下他的赞美,脸红了红:“油嘴滑舌。”
看到一张合照时,相乐生指了指其中因为身高和块头而格外突出的唯一男性:“这是……祁峰吗?”
白凝心里一突,故作自然:“对啊,代真非要喊上嬿嬿一起,你也知道嘛,嬿嬿一向很黏她老公的,就拖着祁峰一起过来了,我们也不好拒绝。”
她挪了挪椅子,靠近相乐生,用讲述桃色新闻的语气,把郑代真和孟嬿嬿为了祁峰争风吃醋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这不稀奇。”相乐生笑着叹了口气,“郑代真一直是那个性格,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看法。”
言语之中,听得出他对郑代真的做法并不赞同。
可他却从来没有干涉过自己和对方往来。
认真想想,结婚以来,相乐生确实践行了自己的承诺,给予她最大程度的自由。
白凝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无论如何,是她对不起他。
吃过饭,白凝主动请缨要去刷碗,却被相乐生拦住。
“玩了几天也累了,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去睡会儿午觉吧。”他端着碗筷往厨房水槽走了两步,又回头交待,“给你洗了葡萄,吃点水果,消消食再睡,不然又要胃疼了。”
白凝应了,想了一会儿,又跟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清朗气息:“老公,一回来就能看见你真好。”
相乐生笑得温柔:“乖,等我收拾完陪你一起休息,好不好?”
像只无尾熊似的,扒着他不肯放手,白凝把脸贴在他后背上,思绪不知不觉飘远。
或许出于某种弥补心理,总觉得现在的婚姻生活,没有原来那么死气沉沉了似的。
她听过一句话,虽然不能说绝对正确,却恰好能够解释目前这种奇怪的心理状态:
你爱他,就要先伤害他,因为内疚,永远是维系爱情的最好方法。
人,果然是又复杂又卑劣的动物啊。
但是,即使饱含愧疚,她还是不想和相乐生做爱。
更何况,她的身上,还布满了祁峰留下的各种暧昧痕迹。
相乐生主动求欢的时候,由于经验的积累逐渐丰富,白凝已经拒绝得游刃有余。
她捉住他伸到衣领上的手,在他怀里蹭了又蹭:“乐生,今天不行,我来例假了。”
相乐生动作顿了顿,关心道:“距离上一次,不是还没到一个月吗?这次怎么来得这么早?是着凉了吗?”
白凝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没想到,连自己哪一天来例假,他都记得那么清楚。
相比而言,自己在这段婚姻里,真的没怎么上过心。
她“嗯”了一声,用新的谎言来圆这一个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着凉了,肚子有点疼。”
相乐生翻身下床,过了一会儿,端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又拿了片暖宝宝隔着睡衣贴在她小腹处,道:“先观察观察看看,要是还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白凝被他这样妥帖的关心弄得越发坐立难安,扯住他的衣角,“乐生,我困了,你陪我睡会儿吧。”
相乐生从背后抱紧了她,小腹下面硬硬地硌着她的腰,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下去。
可他一句不满的话都没有说,反而在她昏昏沉沉快睡着的时候,靠过来亲了亲她的脸。
晚上,两个人说好一起去外面吃饭,
趁着相乐生去地下车库取车的时间,白凝拿着手提包走进卫生间,反锁好门,从包里拿出那板药片,对着镜子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终,她下定决心,将避孕药丢进半满的垃圾袋里,提着出了门。
将垃圾扔进楼道间的垃圾桶时,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就是安分守己,生儿育女吗?别的女人都做得到,没道理她不行。
相乐生对她太好,好到无可挑剔的地步,就算是一颗石头,这么多年也该捂热了。
她不想做无情无义的女人,更不想沦陷在这自我厌弃的死循环里。
可是,深夜,听着枕边人平稳缓慢的呼吸声,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真的要给他生个孩子吗?像她父母一样,不负责任地带一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任由对方占据你所有的时间与精力,无休无止地彼此折磨,在这种永远无法挣脱的血缘羁绊里,在抚育他或她长大成人的过程中,耗干自己的青春与心血吗?
她不确定,自己能给予这个孩子一些什么?母爱,还是伤害?
她更不确定,这个险恶复杂的世界,会给孩子打上怎样的烙印,是痛苦,还是快乐?
她打了个寒噤。
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她赤着足溜到楼道间,从垃圾桶里翻出那板避孕药,紧紧握在手心。
不,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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