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轻颤,像是真的要醒来了。
太医连忙拔出了两xué的银针。
封野挥挥手:“退下吧。”他坐到了床边,皱眉看着元南聿。
没过多久,元南聿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从茫然到清明,再从清明到幽森,最后,他的眼神里布满了痛苦地挣扎,以致变得空洞无物。
封野道:“你醒了。你今日刚刚脱离敌营,我该让你多休息一日……”
元南聿微微偏过头,怔怔地看着封野,突然,毫无预兆地,眼中淌下了泪水。
封野不解道:“怎么了?你只是轻伤,不碍事的。”他张嘴就要喊太医,却被元南聿一把抓住了手腕,死死地、用力地抓着,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他腕骨捏碎一般。
“我想起来了。”元南聿失神地望着封野,声音中满是痛苦,“什么都……想起来了。”
封野瞪着元南聿:“阙忘,你在说什么?”
元南聿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全都……想起来了……他是……他是我二哥……”
他想起了一切,他想起了他是元家的幺子,他想起了九岁那年被他爹从街上捡回来的那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少年,他想起了俩人一起长大,想起他爹被冤杀,想起他为燕思空顶罪流放……
从过去到现在,所有的一切,他全都想起来了。
多年以来,“元南聿”就像是蛰伏在这肉身之内的一缕孤魂,他明明能感觉到过去的自己的存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之互通。他戴着面具,他活成了一副面具,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却摘不下灵魂上的,因为他没有对这张脸的记忆,他不知道这张脸如何出生、如何长大、如何悲欢喜怒、如何爱恨情仇,“阙忘”就像一个客居者,强硬地霸占着这身体,却不曾归属过。
直到这一刻,他想起了所有,他想起了自己从哪儿来,想起了自己的家、亲人,想起了自己是谁,他就好像经过了漫长的旅途,终于灵肉回归到了一体。
封野僵住了,一时甚至忘了呼吸。
元南聿挣扎着从榻上爬了起来,伸手揪住了封野的衣领,带着哭腔吼着:“他是我二哥,他是燕思空!他是燕思空啊!”
封野脸上的血色瞬时褪了个干净,心口的地方像被挖空了一样地疼,满腔地悔恨排山倒海地袭来,几乎将他溺毙。
燕思空,燕思空,燕思空。
从始至终,那都是他的思空,他的……空儿。
其实他早有怀疑,或者说,对元少胥的话,他内心深处从未真正相信过,尤其当燕思空说出少时的誓言……
那个曾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少年,他的盖世聪明,他的脾xing,他的笑容,他的神态,与阙忘并不契合,分明是与他朝夕相处的燕思空,更像“燕思空”。
可他不愿意相信,他心里溢满了怨恨,他不愿意那个工于心计、不择手段、yin险狡诈的燕思空,那个背叛他、欺瞒他、抛弃他的燕思空,是他儿时的同伴,他遍寻借口,让自己坚信阙忘才是“燕思空”,仿佛只有燕思空不是“燕思空”,才能解释令他痛苦的一切。
可那就是燕思空。他的眼睛、他的耳朵、甚至是他的大脑都在自欺欺人,独独他的心无法被蒙蔽,他所属意的、他所心悦的、他所执念的,天地间只有那么一个人,无论那个人姓什名谁。
元南聿捶着剧痛的脑袋:“大哥骗了我们……大哥为什么要做下这样的事……他是燕思空,他才是燕思空,是我自愿为他顶罪的,他为了给爹报仇,忍辱负重了二十年,我却误会他、不相信他,为什么我没能早点想起来!”
封野只觉肝肠寸断。
他都做了什么?他强bi着燕思空否认自己的名字、否认自己的一切,他羞辱他、痛骂他、折磨他,他为自己的怨恨找到了宣泄的借口,他觉得自己只是在报复一个心机深沉、冷酷无情的骗子。
真正的骗子,是元少胥,是他颠倒黑白,互换了两兄弟的身份,就连燕思空通敌之事,如今想来,亦是蹊跷。
从他得知万阳和孩子的事,他其实已经后悔了,所有他曾经愤怒与怨恨的燕思空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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