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没去学校,而是径直回了家。她站在家门口,努力把表情演练了很久,不想被程芸桦发现异样。
打开家门,程芸桦却不在家。
程澈舒了一口气,走进程芸桦的卧室,打开了她的保险柜。
密码她输入了自己的生日,990420,一试即开。
保险柜里存放的是程澈各个年龄段的物品。有第一次剪掉的胎毛,花花绿绿的手工贺卡,幼儿园得到的奖杯,做暑期工攒钱送给程芸桦的胸针,小学毕业的合照……
还有一个不起眼的信封。程澈的手微颤,将信封打开,里面飘落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上面赫然写着:
兹证明,林小宝(女),1999年01月日出生,与张蜜 系 母女。
4月20日,是程芸桦决定收养她的日子么?
原来自己曾叫过这个名字,林小宝。程澈盯着那张纸,竟在荒谬中品出一丝好笑。
林,小,宝。一个多么随意的名字,给她取名的人,真的把她当作宝贝么?
她将出生证明小心翼翼放回原处。
这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在保险箱内码放得整整齐齐,宛如主人最珍视的珍宝。有些东西年代久远,就连程澈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把这些东西紧紧搂在怀里,做了一个决定。
晚间,程芸桦回到了家,手里提着很多衣袋,都是买给程澈的春季最新款小裙子。
“妈妈!”程澈故作雀跃,像小鸟一样飞扑上来,“哇,这么多新衣服,女人真是消费主义的拥趸。”
“那你别穿。”程芸桦不客气地把她拨开,随即想起来她现在不应该在家里,“你怎么在家,今天没去学校?”
“我身体不舒服,跟老师请假了。”程澈撒谎越来越流利,“正好回家准备一下出国的材料。”
程芸桦大感意外,“嗯?怎么想通了?”
程澈笑嘻嘻,“我觉得还是要听妈妈的话……”
知女莫若母,程芸桦到底还是比程澈多吃了几年的饭,她嗅到一丝不对劲,试探着问,“和陆家那小子闹别扭了?”
程澈强颜欢笑,“妈妈……”
毕竟是小孩子,做戏做不像。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分手了?”程芸桦虽然心疼,但掩饰不住眼底的高兴,在她眼里,没人配得上程澈。“为什么分手?”
程澈含糊其辞地点点头,“您别问了……”
“我怎么能不问,你这孩子就是太有主意了,当时你非要和他在一起,我也不方便说什么,越说你越反抗。”程芸桦换了鞋子往客厅走,“实话跟你说吧,妈妈不喜欢他。”
程澈跟在后面嚅嗫着问,“……为什么啊?”
“你们在一块是不是你都听他的?”
好像还真是这样……程澈点点头。
“他太强势了,我看得出来。”程芸桦把衣服从衣袋里拿出来,“咱家闺女凭什么受他的委屈啊。”
程澈忍了一天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白天的时候,她怕眼睛红肿,被程芸桦看出异样,所以一直忍着不哭。此刻听了妈妈的话,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只有妈妈在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程芸桦走过去抱住女儿。
“妈妈……”程澈在她怀里哭得抽抽噎噎,“我好难受啊……”
程芸桦拍着女儿的背,在心里把陆时延骂了千遍万遍。
陆时延此刻也煎熬着。连日奔走,已是累极,他眼睛布满红血丝,却丝毫没有睡意。
一直到凌晨两点,打给程澈的23个电话,全部未接。
之前拿走的花瓶,已经修复好了,孤零零摆在桌上,没来得及还给她。
他悲哀地发现程澈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变得这么重。不知不觉,他已经掌握不了主动权。
承认吧,自己得知程澈的身世之后,对待她的接近,的确带着目的性,甚至有隐隐报复的快感。
但他想不到,东窗事发的这一刻,他会这样的慌乱。
窗外月光冷清,碎了一地的惨白。
程澈,你给我下了什么蛊?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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