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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骑车出来,不由分说捞她前放。

    叶可不敢抬头,他也没有多说,等到大院门口才道,“这事别跟你父母说,你爸脾气冲,如果找上陆家要吃亏。”

    叶可点点头,“我知道。”

    许掣又说,“我会处理,你别怕。”

    她又哭,但是却不敢哭出声,就很憋地落泪,满心的绝望。

    许掣看一会儿,按住女孩脑袋,勾下她轻颤的脸颊,“你哭得我心疼,dy……反正你成绩已经出来,很好的,我就跟你进家一趟。”

    叶可抬头看他,有点懵。

    眼角挂着莹莹的泪,不知道大哥要干什么,惶恐如吉崽。

    但是能和他多处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她都是甘愿的。

    许掣拎着人往前走。

    进了门,坐在狭小的客厅里。男生沉着脸,没像以前那样大咧咧抬脚上桌子,只是双手佼扣,眉头肃着,侧脸轮廓分明。

    叶可坐不是站不是。

    烧水给他泡茶,还把手烫个血泡。

    笨得捉吉。

    许掣眼神一暗。

    拉过她,“疼不疼?”

    “……不疼。”

    她低着头小声回。

    男生笑一下,“那就是疼了,乖宝……不疼了。”

    他低头给她吹手,眉间一片温柔。叶可觉得自己心脏病要犯了,花痴直接癌变——伸手想撸大哥头,伸出去又很怂地往回收。

    这狗胆包天的,怎么不给她作死。

    忽然许掣往上一顶,挨着她冰凉的掌心。

    “老公给你摸。”

    她哎了一声。

    转头想看许掣的表情,就发现大哥像没事人一样靠回椅子,表情淡淡的。别说看出点什么,多盯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是个垃圾。

    叶可抿抿嘴,坐到边上。

    傍晚,叶家夫妇一脸疲惫回来。

    就看屋里坐着尊佛,而自家女儿跟佛前童子似的,束手束脚坐着,头低得厉害。

    许掣说,“叔叔阿姨好。”

    然后在二人一脸懵碧之际,从包里掏出沓纸放桌上。

    “你们看看吧。”

    一份是为叶可写的跳级申请,另有几份是杂七杂八的购销合同,数量之大,金额之多,夫妻两一时在脑海中想象不出仓库该有几米高。

    也想象不出许地主家到底是金子多还是钞票多。

    许掣把家中打算开平民百货商场的事说了,又讲些其他的事。

    大致是买下包括船舶厂在内的几个工厂变卖的设备,打算请懂行的师傅把关,话里话外很有技巧地把叶建国一番吹捧。

    男人干的就是检修,技术过哽,之前也动过出去另谋生路的想法。

    但是本地除了大型国企,民营的几乎没有。

    根本无用武之地。

    听许掣这么一说,叶建国心门一亮,但同时又替许家愁起来,“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后生,你说的这些你爷爷知道吗?”

    “知道。”

    许掣脸上也不恼,“到时候您可一定帮忙。”

    叶建国犹豫着,还是答应了。

    孙萍一向愁眉不展的脸,晴开些,握握丈夫的手,两人目光落到那份跳级申请上。

    许掣直言道,“开学高二,我想让可可跳级,跟我一起。”

    “这是……”

    孙萍狐疑看着女儿。

    小姑娘披着许掣的外套,听三人说话,就一直用脚去搓茶几腿。

    “可可成绩很好,我要带她一起读书。”

    后来叶可才知道,许掣家在以前成分不好,除了他父母,当时的亲戚几乎都走了。后来最难过的那几年,许掣父亲拉去住牛棚,而他母亲在生完他后,没多久就过世。

    他是姐姐拉扯长大的。

    姐弟两相依为命,许伊为他还偷过别人家的粮食。

    谁欺负他,就跟人拼命。

    所以不管家姐后来怎么折腾霸道,男生都不会顶嘴。在最后一年,许掣父亲受不了投河,以前的仆人张叔从牢里出来,找到两姐弟,这才护着二人长大。

    许掣说,他也有很饿的时候。

    家里曾经有过一条狗。

    没粮食养,偷吃邻居腌內让人打死吃了。

    他无法忘记,所以看到谄媚欢脱的她就总想喂饱。

    后来年代变化,河东河西,许家爷爷回国投资,照顾两姐弟,这曰子才算好起来。老爷子住在旧城旧房,做生意也做善事,老人家总说活着的人最重要。

    许掣不大记得父母的样子。

    却记得一个男子汉该有的担当。

    他坐在叶家,说上大学就带她上大学,出国就带她出国。

    活着的时候在一起,死了埋一堆。

    叶建国和孙萍说不出话。

    他们看看尚且年幼的女儿,不懂眨眼的功夫,小白菜还没长成呢猪儿虫就已经到家门了。

    孙萍让许掣先回去。

    夫妻两一言不发坐在客厅,从头到脚盘问叶可和许掣的事。小姑娘一副神魂出窍的傻样,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约就是长工和地主曰久生情?

    饲主和宠物心心相惜?

    舔狗终于舔到应有尽有?

    孙萍晚上带她睡大屋,把丈夫赶去客厅。

    女人摸着女儿厚且黑的发,“你喜欢他么,可可?”

    “……喜欢。”

    小姑娘掖着被子,满脑子都是许掣。

    这都已经不是喜欢了。

    而是满心满意的崇拜。

    她不自量力想过他喜欢自己,但从没奢望过,大哥能这么喜欢自己。

    他那么厉害的。

    头发丝都金光闪闪。

    而她除了是个宝宝,很能苟且,实在说不上配。

    孙萍笑起来,“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和你爸也是在你们这个年纪认识的。那时候他到村里来劳动改造,本来后面可以回北方,为了我就留下来。”

    “当时知青分批返城,许多人抛家弃子,你爸跟你外公说,我死也会把阿萍带身边。”

    “然后呢?”

    叶可抱着妈妈追问。

    女人脸上出现几分偷掖,“你外公追着他打了一顿。”

    但后面还是接受了叶建国。

    孙萍默默道,许掣是个有担当的孩子,家世好,本事好,就是脾气不好。但人没有十全十美的,让叶可自己拿主意。

    “我们做家长的总是盼着孩子好,但谁也说不好以后的事,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孩子,你还这样小……”

    叶可摸黑擦掉母亲眼角的泪,“我永远是爸妈的宝宝……大哥拔苗助长,他考得上大学,我可不一定呢。”

    孙萍指她脑袋,“别做宝宝了,你还是好好出息,挣个大学。”

    母女两在房间里笑。

    叶建国喝点酒躺椅子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

    后来悄默默去找许家老爷子,告许掣这猪儿虫的状,谁知老人却是知道的。老爷子抽着烟杆,请他喝茶,只说许掣讲过,他没同意。

    叶建国心中一凉。

    “我们实在高攀不起。”

    老爷子眯眼笑笑,“闺女哪有高攀不起的,你和你媳妇都是老实人,我是怕你们舍不得。”

    叶建国闹了个红脸。

    孙萍生产的时候还是朝老爷子借的钱,老人家这么一说,他来告状的,最后生生梗着脖子答应了。

    走出许家门。

    心里琢磨着许掣这个孩子,真的粗中有细。

    很能做事。

    不声不响的,就把人全套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