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不知,众人齐声叫好之余,也觅见了新花样,争相改古人旧作,旧壶装新酿。
后来佳作迭出,起首的那篇反倒不显了。
晏姝银牙暗咬。
沈清都却真留心中了一篇,正是前日所说的谢家小子,谢经纶所作。
这谢家小子的诗心文胆果然不俗,他很欣赏。
谢府上前几天来探话,那对云深是属意的,若云深也能看得上……他心里欢喜之余,也有分明的难舍——云深是他的掌中珠、心头宝。
家有娇女初长成,做父亲的大概都是这种心境。
回府一觉睡醒,沈清都似乎缓了过来,觉得自己可笑,说了要看她的意思,自己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书房,是两人相聚最多的地方。
都在一室之内,各自看各自的书。至于如何提起话由,临了临了,沈清都还是不得法。
放下手头的书,起身去书架上另找,随意取下一本,就地立在那翻看。
沈云深眼尖心亮,爹爹今天十分不对劲,故十分心思都在她爹爹身上,余光里瞥着她爹爹的挺立身影,是满屋的风姿卓越,无可形容。
忽然,安静被打破——
“谢家有个小子,比你大一岁,叫谢经纶。”沈清都并未转身,温声的一问,像是一时兴起,又像是斟酌许久。
沈云深的遐想被惊回,正大光明地侧着脸看她爹爹站在书架前的背影,随口准确反问,“那个书法了得,文章老成的少年?”
答得真够快!
沈清都讶然转身,“你知道他?”
没提那个晏姝或者类似晏姝的人,沈云深松悦了很多,收回紧锁在她爹爹身上的心思,一页一页地翻着书,“不是你说的?去年有人要谢老先生写篇百岁祝词,但谢老先生正在病中,荐了自己的孙子谢经纶,洋洋洒洒写了一篇,结果人家说祝词写得好,但嫌谢经纶年纪小、没名气,非得落谢老先生的名字。”
沈云深觉着这事很好笑,印象很深。
沈清都看她笑意盈腮,眼神清亮,垂了下眼皮,觉得手头上的书还是有点无味,合上放回,重新取书,许久无话。
沈云深自顾看了几行诗,忽意识到她爹爹话只说了一半,扭头问,“我知道呢?”
沈清都翻书的动作一顿,手中书依旧不值一读,复又合上,再放回,仍背对着沈云深,无目的地在书架上摸索,似不经意又像话已在胸中盘旋好久,如今一鼓作气地开口,“前日谢家来了人,你若中意……”
唉,沈清都只觉每一个字都措辞艰难,连话都说不清讲不明,如此磕绊扭捏。
为难间,意识到身后寂静无声,人走了?
回身才见某人背窗坐在案前,低头入神看他方才放下的书,几丝别在耳后的鬓发被风吹起,依着耳根弯起,漾在白嫩的脸颊上。
窗外芭蕉影绿,海棠花红,在翦翦轻风里摇动恍然。
如诗如画……
沈云深恍若未闻地坐着,如蝶羽般的睫毛在悄悄颤动,一双如白玉里蕴着墨玉的眸子,清灵如水又沉淀着几许茫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