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了,消失在山路尽头。
山里的阳光暖融融的,将一切冰冷都染上了些许的温度,安静的空气中只能听见啾啾鸟鸣,还有细细的虫声,一长一短,不知疲倦地叫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阳光太暖了的缘故,一声咳嗽低低地响起,那原本昏迷的人竟然动了动,眉心紧紧蹙了起来。
赵羡只觉得浑身既冷又热,一会像是坠入了冰窖中,一会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身上的伤口位置传来隐约的痛,而最令他难以忍受的,则是右腿膝盖的位置,仿佛有一把尖刀刺入了膝盖骨中,生生将皮肉切割开来的疼痛。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皮,入目则是金色的阳光,刺得忍不住眯起眼,耳边传来潺潺流水声,鸟啼声,虫鸣声,jiāo织在一处,如同一首悦耳的乐曲。
还没死。
这让他糟糕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些,马车从山崖上掉下去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摔成肉饼的准备,拼了命在马车落地之前跳了出来,竟然让他捡了一条命,天不亡他赵羡!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阳光,金色的光芒在男子眼底跳跃闪烁着,显得极暖,又显得极冷。
太阳渐渐沉入了山坳中,深黛色从天边渐渐蔓延开来,天尽头滚落了一层火烧似的云,彩霞绚烂无比,将天光都染成了淡淡的绯色,那绯色落在了姒幽素白的衣裳上,仿佛披着一袭华美的袍。
姒眉兴致勃勃地与她说着话,等路过来时的那棵古树时,她眼尖地发觉了什么,咦了一声:“阿幽姐,那人还没死。”
姒幽抬起头来,正撞入了一双幽深的眼眸中,余晖在她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光,那一瞬间,恍如神仙妃子,落入凡尘之中,叫人忍不住心生景仰。
赵羡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他生平见过无数的美人,但是还从未有过这般感受,仅仅只是第一眼,便觉得自己落入了一张网中。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是沦陷。
此刻的赵羡在愣怔之后,立即开口叫道:“姑娘……”
姒眉惊讶地看了看他,又看向姒幽,道:“阿幽姐,他在说什么啊?”
姒幽微微抿了一下唇,摇头道:“我没听懂,走吧。”
姒眉乖乖点头:“哦。”
于是赵羡便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名少女挽着篮子,从他旁边经过了,连头也不回,走路带风。
他顿时愣住了,他身居高位多年,又兼脾xing温和,待人亲切有礼,人缘一向不错,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冷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等赵羡反应过来,那两名少女已经走远了,山中又恢复了安静,他仰头看了看天色,一轮新月已经挂在了天边,娟娟如少女羞涩的娥眉。
“这下可就糟了……”他喃喃地道。
等到了家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姒幽将灯火点起来,屋子里便染上了暖黄的光芒,姒眉把那一篮子桑葚放在桌上,随手拣了一个吃,道:“阿幽姐,我先回去了。”
“去吧,”姒幽弯腰从木桶中舂出一碗粟米来,叮嘱道:“路上小心些。”
姒眉答应一声,提着姒幽给她的竹灯笼离开了,院子里很快就恢复了寂静,姒幽把桑葚泡在水里,在桌边削了一会竹管,然后站起身来,提着一盏竹灯,出了门。
她依旧没有锁门,屋子里透出来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好似深夜魅影一般,婷婷袅袅,穿过了竹林。
晚风吹过时,树影婆娑,今夜的月光不太亮,姒幽提着灯,走在婉约的山道间,她经过的地方,虫鸣和鸟啼都瞬间偃旗息鼓,像是被人硬生生掐住了咽喉一般,一丝声音都没有,山中唯有一片死寂,诡异无比。
赵羡就是在这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看见了那一点暖黄的光。
光不甚亮,却将那只提灯的素手映得几乎半透明,精致无比,五指纤纤,宛如工匠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他看着那少女走近了,光芒将她素白的衣袍勾勒出明暗不定的线条,白日里才惊艳过的那张面孔,再次出现在眼前,赵羡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仿佛生怕自己惊走了这一只漂亮的蝴蝶。
姒幽提着那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