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门口的女人一手握着画笔，一手拿着调色盘，此时正侧头去沾色，露出半张皎洁精致的侧脸。

    她面上没有记忆中的悲戚惶然，反而目光清亮唇角微勾，一派恬淡又随性的模样。

    蒋继川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少年时分，躲在学校走廊的立柱后，偷偷看着女生和同学笑闹着走过。那时的她也是这副如浊世清莲般的模样，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神。

    手臂被人忽然揪了一下，蒋继川“嘶”了一声，回过神来。

    身边的女友路瑶正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表情微怒。

    蒋继川讪讪的移回了眼，打算离开，却不料门内的女人此时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

    “……阿川？”一双桃花眼里有惊讶，更有掩饰不住的思念和爱意。

    沈念在用余光看到门口的身影时，就觉得今天赚了。

    冤大头来的，不坑白不坑。

    “咳，小念。”

    蒋继川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冲她打了声招呼，“你来看你妈妈啊。”

    女人轻轻“嗯”了一声，望着他的眼睛欲说还休。

    “你……这几天，还好吗？”

    蒋继川那晚被沈念怼得脾气一急，就将人赶出了家门。后来冷静下来后他就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前妻被离婚的事情刺激到了，他为什么要跟她计较呢？又不是不知她手无缚鸡之力，还将人扔到门外。

    但等蒋继川打开门想要放人进来，却发现门外早已没了沈念的踪迹。

    他惴惴不安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跟路瑶说了这件事，路瑶笑他瞎操心，沈念这样的女人算盘打得精得很，同意同他离婚，说不定早就找好了下家。

    蒋继川因此又气了好几天，这会儿看到沈念，心情很是复杂。

    女人此刻似乎被戳到了伤心事，她眨眨眼，眸中很快水润起来，“你把我赶出家门……还问我好不好？”

    她扭过头，似乎不想看他，嘴里却嘟囔道，“要不是妈妈这里可以待，我怕是要流落街头，说不定被人抓去卖了，也没地方哭去！”

    说完，她又自嘲的笑了，“是了，我还能找谁哭呢？爸爸死了，妈妈昏迷，连丈夫也不要我了……”

    “小念……”蒋继川没想到自己误会了她，心中有些愧疚，“对不起，那晚是我冲动了。”

    手臂上传来的吃痛，女友还在使力掐他，蒋继川皱眉挪了挪手。

    路瑶不是最识趣的吗？他都离婚了，又不会和沈念发生什么。但一日夫妻百日恩，沈念没有对不起他什么，现在说两句话都不行？

    “没关系，我也有错。”坐在瓷凳上的女人温婉地摇了摇头，晶莹的泪珠顺着撒在了空中，在光线的照耀下泛着粼粼微光。

    她似乎现在才看到了男人身边靓丽的都市丽人，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咬着唇，像是抑制着自己的难过，颤抖着嗓音道，“看来你们也好事将近了……我……我祝福你们……”

    像是说不下去了一般，女人扭头不再看两人，只盯着床上生病的母亲瞧。然而从眼角滑落的泪水还是刺痛了蒋继川的眼。

    唉……早知今日就不带路瑶过来了。是他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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