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嘴,惊惶失措地往后跳了一大步。
张徵完全没想到, 棠璃会趁机亲他。
他这十几年来, 是一直暗自思慕棠兄没错……但如今,无论从身份地位, 还是从样貌上来说, 他都万万配不上棠兄。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慌慌张张地逃避躲开。
因为书房并不算宽敞, 他背后又刚好对着一大架子书,这一跳刚好把那架书碰翻,连着书架上面放着的瓷瓶摆投、墨砚镇纸之类的东西也纷纷坠地,发出“砰里当啷”一连串巨大的声响。
这一连串声响过后, 只见原本光亮干净的黄花梨地板磕掉了好几处漆,上面墨迹点点,满是散乱的书、碎瓷片什么的,狼籍不堪。
张徵站在这片狼籍之中,与仍旧坐在圈椅上的棠璃四目相望, 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
“咳……棠、棠兄,对不起。”张徵好歹已经三十多岁,又做了十几年地方官,早历练成八风不动的架势,也多少养了些官威,此刻却像年轻时般红了脸。
一方面是确实尴尬窘迫,另一方面是情动难抑。
此时此刻,他左侧胸腔内,心脏正在激烈地砰砰乱跳,不得片刻安宁。
棠璃这些年虽说没有和张徵见面,但实际上一直在关注对方。
他知道张徵当县令的日子忙碌而充实,深得当地百姓爱戴,却也两袖清风,就靠着那点微薄的朝廷俸禄生活,从来不吃半点下面的孝敬……是真的挺穷。
所以棠璃从圈椅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张徵面前,戏弄他道:“对不起就算了吗,嗯?”
说完,棠丞相自地上捡起一块儿青瓷碎片,摇了摇头:“别的物件也就罢了,前朝官窑的三足笔洗,可是价值千金哪。”
棠璃虽然也向来不受贿收礼,但他俸禄高过张徵这种七品官几十倍,又没有什么大的开销,而且先帝执政期间,待他恩宠有加,明里暗里赏过他不少金银玩物,他的身家可比张徵要厚实许多。
“岳陵要如何赔偿?”棠丞相莹白如玉的手指间,那块昂贵的青瓷片在张徵面前晃来晃去,色泽赏心悦目、熠熠生光。
“我、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银钱,但可以慢慢赔给棠兄。”张徵定了定神,提出赔偿方案,“每月从俸禄里面扣出一部分……”
棠璃短促的笑了一声,扔掉指间青瓷片,bi近张徵,直至彼此呼吸可闻:“凭你那六品司业的俸禄,就是全部扣掉,赔个五、六十年,也抵不得这笔洗的价值。”
“不如,岳陵把自己赔给我。”
“棠、棠兄,别……”
张徵只来得及颤颤地唤了一声,就被棠璃按至墙角,俯身往他微微翕张的嘴唇上又亲了一下。
此时此刻,张徵的心已经快跳到了嗓子眼儿,感觉到自己从脸颊到耳根,是一片火烧般的热烫。
“怎么,岳陵不愿意吗?”
棠璃的声音宛如醇酒,动听的紊绕于他耳畔。
张徵无法从嘴里吐出任何语言,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怔怔地看着棠璃,看着他辗转思慕了十几年的棠兄。
他、他不配的。
他知道自己又穷又呆,遇事还容易一根筋,更兼年华已逝,现在只是一个被时间和经历打磨到粗粝难看的中年人。
“呵呵,我与岳陵说笑的。”
棠璃与张徵对望了一会儿,忽然放开张徵,抽袖退后,意态潇洒道:“刚才本就是我不对,惊吓到了岳陵,才会打破笔洗,又怎么能让岳陵赔偿?”
棠璃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是不得好死,并无意与张徵发展出过于深刻的纠葛和感情,到时徒留他一人在这幻境中伤心。
这种程度的亲昵逗弄,已经够了。
张徵松了口气,心底亦隐约感到有些失望,木讷地回应道:“棠兄还是那样爱捉弄人……”
“我知道岳陵的来意。”棠璃坐回圈椅之上,转入正题,“但我不可能收手。”
“岳陵记得马兄,马恪吗?当初登科之时,我们几人相引为友,日日听书观花、喝茶谈天,相处甚是融洽,他还给你出过留京的主意来着。”
“马兄做了御史台的黑乌鸦,有事没事就爱上折子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