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阿爽,”他已经不想听她嘴硬,“我方才在你眼中看到担忧,你在担心我对吗?”
她咬唇,“那是是因为”
“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是担心,阿爽,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杭爽叹了口气,“不管因为什么,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尽早离开社团,不然真的容易越陷越深。”
“嗯,你讲话我听的,”他道:“我这几天就是去做交接,以后不会再回振合帮。”
她不信:“当真?”
“当然,”他点头,“好不公平,你记不住我讲的话,你讲的话我却都记得。”
她苦口婆心:“我也是为了你好。”
“知啦,比我妈咪还啰嗦啊阿爽婆!”
“喂,你讲谁阿爽婆?”
楼安伦作势要靠近,杭爽急了,一拳打在他左臂。
原本她的力道是打不痛他的,可这一次他却脸色一变,嘴唇都褪去血色。
“怎么?”她察觉到不对,想去查看。
楼安伦先一步把左臂背到身后,挺直腰杆居高临下的看她:“诶,妹妹仔不要动手动脚”
杭爽气呼呼站起:“懒得理你。”
甩手回到教室。
放课。
她背着包走到校门口,目光下意识开始寻找那一辆黑色哈雷。
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喻芷瑛笑她:“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哦~~~~~”
杭爽皱眉:“乱讲。”
喻芷瑛继续笑嘻嘻。
走出校门,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他。
黑皮衣黑裤黑鞋,一身黑,身边却缺少了那辆黑色哈雷。
楼安伦见她出来,笑了笑:“哈雷太抢我风头,今日我们乘小巴。”
杭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路回到金店仓库,楼安伦提出去买晚餐,杭爽留在屋里做功课。
中四课本她早已自学过一遍,没难度,最近再看预科的考题,她还是希望能尽快考预科,节省一年是一年。
埋头课本,忘却时间。
再次反应过来时,外面的歪脖子路灯已经亮起。
天黑了?
她推开门走出去,才发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楼安伦出去的多久?
刚走出不远,就看到路灯下蜷缩着一只看不出毛色的小狗,见她过来,有些害怕,瑟缩着退后。
杭爽尽量放慢了脚步,温柔的靠近,在它面前不远处蹲下。
小狗察觉到她的善意,鼓起胆子上前来闻了闻她。
杭爽伸手去摸它的头,小狗没有躲开。
都是缘分。
她把小狗带回仓库,为了点菠萝包给它。
小狗真的是饿坏了,吃的狼吞虎咽,一直吃到第三个菠萝包,才慢慢降下速度,也对她亲近许多。
她这才看清,这是一只血统不太纯的柴犬。
圆嘟嘟,应该是之前有主人,被弃养,圆圆的眼睛像是街口卖的鱼蛋。
她决定叫他鱼蛋。
楼安伦推门回来,浑身湿透,手里提一份猪脚饭,一眼看到狗:“哪里来的?”
“我捡的,”她指了指外面的歪脖子路灯,“它无家可归,同我一样。”
楼安伦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你喜欢就养吧。”
杭爽看到桌上的猪脚饭:“怎么只有一份?”
“我方才在店里吃过。”
“哦。”
吃过?
是吃过,但吃的不是猪脚饭,是拳脚。
早料到钱雷不肯放过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左手有伤,双拳难敌四手,被钱雷和马仔堵在巷口,踩在地上,踩在他脸上。
不愿让她看到,在雨里冲到看不出痕迹才回来。
还好,老天有眼,下一阵雨,否则浑身血迹,真瞒不过她。
仓库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
她捧着猪脚饭小口小口的吃,笑眯眯的分给小狗一半。
灯光把她侧影打上一层光晕,发丝摇曳,唇角弯弯,如同世间一切美好的总和。
楼安伦闭上眼,吁出一口气。
值得。
他自始至终渴望的从来都不是权利和富贵,不过是雨夜时一盏温暖的灯,灯下一个温暖的人。
现在更好,多一只狗。
多圆满。
好像阿妈还在时,雨夜灯下,一声一声为他唱着《帝女花》,看他渐渐入睡讲梦话。(《帝女花》粤剧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