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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怎麼辦?
    吃饭皇帝大,体力流失不少,必须填肚子。

    杜丹被伺候久了,许久没这般一手全包的劳动,但洞里两人,想来还是她做事利落顺手。看她活动的身影,东方穆谨人彷佛回到在蒋府的那段时光。

    ……心里莫名愉快。

    环境限制,杜丹只能找到果子和一些花花草草的植物,不顶饱,勉强凑合。

    东方穆谨吃得不多,倒是杜丹努力地把找到的东西全给下肚,即便口感差得让她觉得自己成了头牛的叶子,也给嚼嚼硬塞进肚。

    狼狈却不掩天仙气息的相爷都不住朝她举动看了好几眼。

    “……妳很饿?”花草都吃得这般凶猛,相爷有点担心她晚些会不会啃起树枝。

    不过两、三夜,再饿也饿不死人,杜丹举动透着怪异。

    “是饿不得。”

    饿不得?

    这话便有深意了。

    东方穆谨想起她体内奇怪的毒。

    “和妳那毒有关?”

    “嗯。”杜丹应得干脆。”我那毒,人精神时没事,但要热了冷了饿了累了……只要身子底子一差,毒便随时会抑不住。”

    “那毒莫非是贵人毒。”相爷似笑地轻哼一声。

    “是挺娇贵。”杜丹也笑,终于把东西全咽下。

    东方穆谨人靠在山壁边,幽幽问道:”妳那三夫,待妳如何?”

    “极好。”

    “比之为师?”

    “……爷,不同的。”杜丹小小尴尬。丈夫与他的好,如何能比较。

    东方穆谨但笑不语,伤病在身,他人有些虚弱。

    杜丹东摸西弄,浑身是汗,她跑到后头山壁那面壁许久,久到另一头闭眼假寐的东方穆谨不住出声。

    “妳在那做什么?这般久。”

    “……我擦澡呢。”

    “……”

    这回应,把原本闭目养神的相爷给激得睁开双目。

    可惜火堆小了,不足照亮洞内,东方穆谨仅能瞧见远处融在暗处的小小背影。

    “……”想问那家伙是否知晓洞里还有男人,喉间却给卡住。

    心底发痒,有些恼怒。终究自己做不得什么,眼复闭上了,却克制不了耳朵努力捕捉洞里动静。

    就着那可怜的水流,杜丹好不容易给自己擦个大概。

    同东方穆谨说的,那毒像是富人毒、贵人毒,得照料得滋润。但在此之前,杜丹原本就是条件极好的职业妇女,她能为了工作任务忍受一段时日的不便,可只要情况允许,习惯善待自己的她,便会想办法让自己舒适。

    身上有汗,衣裳脏得可以,擦过身体,也只是让身上黏腻感降低,远不到干净。

    这晚过去,再一晚便能回京,想着如此,便也放弃了在这简陋环境洗衣服的想法。

    她将撕下的布洗过,拧干,走回东方穆谨身边。

    “爷,要擦脸嚒?”

    睁开眼,东方穆谨看了眼她手上布巾,心想她刚才用的是这块布擦身子?一边慢条斯理地接过手。

    抹了脸,冰凉的感觉怡人。

    想着这布巾刚才抹在她身上,彷佛自己也碰了她的身子……

    相爷嗓子不知觉哑了。

    “省点体力,早点歇下吧。”

    收拾完,杜丹在他不远处那老位置躺下了。

    东方穆谨是坐着睡的。余烬照得洞内恍惚,未闭眼的他,勉强能见蜷缩在地上的人儿的半张脸。

    心,极平静。只是看着这人,淡淡的愉悦与满足,同刚煮开的滚水里的小泡,接连往上冒……

    国师的话闪过脑海──’你未死心’。

    唇边扬起一抹自嘲。

    便是不死心,又如何?能依自己任性的,就剩这心了……

    靠在壁边,思绪几分飘浮,东方穆谨慢慢进入睡梦。

    ……

    不知过去多久,没睡沉的相爷感受到细微动静,警觉地睁眼。

    一片黑暗中,侧耳倾听,一会儿,确定声音来自睡在地上的那人儿。

    梦魇了?

    听那细细的呻吟声,相爷稍蹙眉,等待一会儿,听声音没中止,反倒越清晰后,起身点火。

    微弱的火光燃起,亮了洞里。

    东方穆谨靠近杜丹,欲将人唤醒。可靠近后,地上人儿蜷缩起身子的模样令他微怔,似乎不像发恶梦。

    “……丹儿,醒醒……”开口叫唤,回应的是拧眉哼哼。

    见她双手抱在肚子上,表情痛苦,像是肚子疼。东方穆谨蹙眉,莫非是吃多给吃坏肚子?

    “丹儿?醒醒,可是闹肚子了?”他在她身旁蹲下,轻轻晃动她。然而,当指尖感受到那不寻常的体温时,相爷立即变了表情。

    烧了?

    就在神色凝重的此时,倒在地上的人儿眼睁开了……一双朣人翦秋水,漾着氤氲的眸,就这么对上他。

    “丹儿?”

    “……”杜丹嘴张了张,发出的仍是呻吟。

    “肚子疼?”他蹙眉,伸手扶起她的身子。

    蜷缩成虾状的家伙却浑身绷紧,不做动作,拉扶过程,衣衫轻薄布料滑动,不及抓稳,活似雕像的杜丹一头栽过来,相爷急忙撑住两人往后倒的身体。

    “妳怎么回──”

    一股微弱的香气。

    关心的话语倏地止住。

    这是……

    “……爷……”杜丹终于冒话,声若蚊蝇。”……我……好像……吃坏肚子……”

    “……”

    “好像……把毒吃开了……”

    ……

    极细的嗓音,哑哑的,浅浅的。

    然而这轻浅的话语,入了听者耳中,震耳欲聋。

    手在身后,身体撑住了倒在自己怀中的人儿的东方穆谨喉间一紧。

    她说……把毒……吃开了?

    杜丹身子难受,思绪还有几分清明。

    近一年过去,体内阴毒在调理下,已经十分安定,若要发作,会有个变化的进程。现下病征来得凶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她惊惧中才想起──似是染毒后,谷逍遥便一直跟在身旁。

    过去在外游历,基本的辨毒本领能保自己在荒山野岭吃食安然,可那时的她身子健康无病。

    但凡植物皆有药性,在她过了毒性后,再拿过去经验寻吃,已是不适宜。

    忽略了这转变,然而现在明白也没用了。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