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安瑾自从认识了余贤庆之后,恨不得日日都与他待在一起,好在伯府里对她的不甚上心,只要她平日里安分些,言徵倒是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于她。
这更让言安瑾有了更多与余贤庆接触的机会。
一来二去,她早已对余贤庆情根深种,还不到半月的时间,在余贤庆的连哄带骗之中将自己的身子交代了出去。
于是余贤庆上门提亲。
言徵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余贤庆这样的人,他家境太差,而且为人心术不正,一看便知是投机取巧之辈,更何况他家中的母亲又是个眼高手低的,只怕女子嫁过去,都会受不少的苦。
就算是忠德伯府如今的名声再差,言徵也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去受苦。
他现在仍有伯爵之位,难道还怕给女儿寻不到好人家?
然而当他知道言安瑾和余贤庆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时候,气得差点当场将余贤庆打死!
奈何言安瑾苦苦哀求,还放言说若是他死了,自己也不活了,此生非他不嫁。
言徵气得差点吐血,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心将注意力放在属下和儿子身上,女儿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管他如何想拆散这两个人,言安瑾就像是魔障了一般非余贤庆不可,越是阻挠,她越是不听劝,这是闹了出去,长安又多了一桩趣闻,她想要嫁给旁人也实在不易。
言徵倒是想让余贤庆知难而退,甚至只要他离开了言安瑾,还承诺给他不少好处。
但是他低估了余贤庆的不要脸的程度,死死的咬着言安瑾不放。
笑话,即便是给再多的好处,能有女婿的好处多?
这样的人,只要被人缠上,想要甩掉就不容易了。
但言徵这个老狐狸哪里会让余贤良的算计得逞,他是决计不可能让他别有居心的人染指他的伯府。
余贤庆就算是娶了言安瑾,他也不会给这个女婿任何的扶持。
磨了些日子,他对这个女儿是彻底的失望了,她若是愿意嫁给余贤庆,以后便不再是言家的人,若是她在婆家受了任何的委屈,以及她需要任何的帮忙,除非与余贤庆和离,否则言家是不会再承认她这个女儿的。
言安瑾听了这个条件,倒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口就同意了。
她比谁都想要迫切地离开言家,若是能和余贤庆在一起,她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同意的。
可是余贤庆得知了这个消息,却没有她这么乐观。
只是无论他怎么劝,这父女两个的决心已定,他也只能先娶了言安瑾,他心中觉得无论如何,言徵怎么可能会就这样不顾女儿。
纪颜宁听着纪九传回来的消息,冷笑出声:“他们还是低估了言徵的冷血程度。”
言徵此人,对于想要算计他的人,想来不会抱任何的同情心。
纪九说道:“再过几日便是言安瑾和余贤庆成全的日子,言伯爷只是备了些简单的嫁妆而已,看来是真的不想管这个女儿了。”
元娇娇在一旁听着纪九这么说,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哪里知道生活的苦,就言安瑾那样的,保准出了不几个月,定然会受不了余家。言徵早就看透了这一点,让她吃些苦头也无妨。”
纪颜宁道:“你以为余贤庆在没有捞到好处之前会轻易放过言安瑾吗?”
这正式她的目的,有了余贤庆这个人搅和,言徵受其侵扰,只怕不得安宁。
元娇娇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只是笑了笑,没有接纪颜宁的话。
心里却是想着,若是她自己成亲之后最好是别被欺负,不然她定要闹个家宅不宁。
纪颜宁对纪九道:“你先下去了,有消息再禀报。”
纪九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他跟着大小姐的日子已经不算少,从刚开始的担心,到现在已经学会了只听命令少问为什么。
元娇娇吃完了一块糕点,感叹道:“这言徵也太难对付了。”
不管是之前的户部尚书宁维,还是后来的国子监祭酒蔡如恒,对付起来倒是不难,一击即中,而且她们藏在暗处,旁人根本就察觉不到是她们动的手脚。
可是这个忠德伯言徵却是纠缠已久,甚至还被他察觉了异样。
纪颜宁倒是没有多意外:“到底是比我们多活了二十年多,人家也不是白活的。他深受皇帝看重,平日里又很是自律,要在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像他这样能做到收养了自己心爱女子与别人的孩子的人,明明恨之入骨,却还是一直留着煦儿的命与自己相互折磨,分明就是个变态。
不过在他的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只能从身边的人下手。
她们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将忠德伯府弄成现在声名狼藉的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样的人,若是他知道了是我们在背后搞鬼,只怕我们小命难保。”元娇娇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纪颜宁轻笑一声,眸子里却是闪过一道狠厉之色:“对啊,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他发现我们的身份之前把他解决掉。”
现在言徵一直在追查应文煦的下落,他很清楚这一切的麻烦,少不了有应文煦的参与,但是他不确定应文煦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应文煦的反应更像是对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
他不敢将此事告知皇帝,若是皇帝知道他收养了应家的孩子,或许会他的信任会渐渐不复存在。
而被她们正在讨论的言徵,此时正在御书房里,端正地垂头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御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皇帝和他两个人。
皇帝正坐在书桌前看着奏折,像是没有觉察到御书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似的,香炉里的熏香散发着温和而沁人心脾的淡淡味道,让人觉得心静不少。
过了一会儿,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批阅的差不多了,他将手中的笔搁置在玉石台上,抬眸看着端站在书房中央的言徵。
皇帝和言徵年少相识,他为自己出谋划策,助自己登上了皇位,他知道自己许多的秘密,所以皇帝信任他。
只是看着现在的言徵,皇帝觉得他苍老了许多,明明也才四十多岁,可是发间已经有了些许的白丝。
“言卿。”皇帝开口道,“近来烦心事很多吧?”
言徵垂眸:“回陛下,不过都是家事而已,臣会尽力早些解决的。”
他又何尝不清楚,因为他家宅不宁的事情,自己已经被御史们弹劾了许多次。
皇帝看着他,见他面有疲倦之色,倒是也不打算为难于他,直接问道:“言卿真的以为,只是家事而已吗?”
言徵垂头,说道:“是臣辜负圣望。”
“朕不是怪罪你的意思,很多事情,都应该事出有因才对。”皇帝说道,“言卿觉得自己近日所遇之事,是为何因?”
言徵微怔,深思片刻,这才说道:“许是因为臣管理后宅不当,太过纵容家中亲属所致。”
皇帝闻言却是轻声一声,带着些许不明的意味。
“这可不像是言卿的风格。”皇帝说道,“朕不信你没有丝毫的察觉。”
言徵道:“陛下英明,臣确实觉得有些蹊跷,似乎是有人故意针对臣而做出来的事情一般,只是因为臣能力有限,无法查出背后之人,也不知其真假,所以倒不敢在陛下面前胡言。”
皇帝看着他的神色,所说之言不似作假。
“朕给你看样东西。”
皇帝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本书折,抬步走到了言徵的面前,递了过去。
言徵接过皇帝手中的书折,微微颔首,展开细读了起来。
将书折里的内容大致看了一遍,言徵的眼神变得惊诧不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皇帝说道:“这是从大理寺和京兆府抄送过来的文件,记录的是这段时间里长安频发的盗窃案,上面整理的是被盗的府邸,言卿不觉得这份文件上的名单都有些熟悉吗?”
言徵的双眼微眯起来,这岂止是熟悉。
这份名单上写的,几乎全是当年为皇帝夺嫡站队的官员。
就连太医欧阳恭都未能幸免于这江洋大盗之手。
“陛下是觉得,这盗窃案以及臣府中所发生的事情,皆是出于当年应家和楼家的余孽所为?”言徵道。
提起当年之事,皇帝脸上有一丝的异色闪过,他说道:“若不是如此,朕想不到还会有谁这般针对着单子里的人。而且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偷盗如此简单,宁维和蔡如恒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失手,朕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虽然宁维和蔡如恒所犯之事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皇帝却觉得此事必定是有人在暗中推动的,就如同忠德伯府里接二连三所发生的事情一般。
而在背后推动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当初围剿应氏和楼氏所残留下来的余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