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纪颜宁说要离开长安去北边,安氏微微蹙眉,随即道:“北边不是正在打仗吗,你去作甚?更何况生意上的事情,吩咐给手下的人去办就可以了,又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纪颜宁笑道:“这又不是几个小铺子管理的问题,关乎到许多事情的,我身为宝昌记的东家,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亲力亲为的好,父亲在世时,也常常走南闯北的做生意。”
“你一个姑娘家,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像个什么样子!”安氏不赞同。
纪颜宁垂眸,早就聊到了舅母会是这个反应,她说道:“可我必须要去一趟,我虽然是个姑娘家,但也是宝昌记正儿八经东家,父亲不在了,有些事情我就得去做,父亲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现在琅儿还小,总不能让他去做吧?”
安氏听了纪颜宁的话,还是不同意:“上次你回江州能差点遇险,这次去战乱的北边,安危更是让人担心,你舅舅也不会同意让你离开长安的。”
纪颜宁为难道:“可是我不得不去,不去的话那边的生意谁来处理?”
安氏建议道:“你们姐弟俩在柳府吃喝不愁,纪家的生意也无需做的太大,你们在江南的产业已经不小,不如把偏远地方的铺子和生意都转让罢了,免得如此费心。”
纪颜宁听到安氏这个建议,却是一脸正色道:“这些都是父亲留下来的产业,是他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汗水与成果,作为儿女的岂能如今轻易就拱手让人?”
安氏道:“可你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和你舅舅都会担心不已的。”
“舅母放心,上次江州的事情不过只是个小意外,燕国细作又不是随处可见,更何况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也一定会更加的小心,自然不会让别人有可乘之机。”纪颜宁说道。
安氏说不过纪颜宁,轻叹了一口气,仍是没有松口,只是说道:“你还是去与你舅舅说此事罢,反正我呀,是劝不动你了。”
纪颜宁上前挽住了安氏的胳膊,亲昵道:“颜宁知道舅母是为了我好,所以才这般担心,可是我保证绝对会平平安安出去,完完整整回来。”
安氏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北边如今战起,若是路上遇到贼人可怎么办?”
纪颜宁道:“我会带护卫去的,我的护卫武功很厉害的。”
安氏看着纪颜宁这般天真的模样,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你若是真要去,让你舅舅安排一下。”安氏说道。
纪颜宁笑了起来,说道:“舅母放心,我还要再过十几天才走,可以好好准备,不着急。”
安氏看着纪颜宁,无奈地笑了起来。
颜宁这个孩子向来都极有自己的主意,只要是她自己下定了决心,旁人还真是劝不动,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柳牧傍晚回来的时候,从安氏哪里听得了纪颜宁要去北边的消息,也是皱眉不展。
纪颜宁从江州回来还没多久,现在又要去其他的地方,若是个男子也就罢了,这般走南闯北的可以历练历练,但纪颜宁偏偏是个姑娘家,出门有着太多的不方便,也有许多未知的危险。
可是现在纪颜宁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支撑着宝昌记那么大的家产,就得守护这些东西,纪琅现在年纪还小,八岁的他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宝昌记的事情就不得不落在了纪颜宁的肩上。
柳家出身士族,柳牧当年从军,现在两个儿子走得也是科举之路,没有人懂得如何经商,更帮不了纪颜宁什么大忙。
几番思索之下,柳牧只能给纪颜宁再添了一批护卫。
纪颜宁这段日子里在院子里研究着路线,从定北侯府里可以拿到燕国的地图,她打算从燕国回来之后直接前往东海的莱州,然后再南下去往苗疆,最后再去最近的凉州,从凉州回长安倒是方便许多。
虽然构思起来简单,但若是实际走起来,大概会有不少的麻烦,从燕国到东海的莱州,路途起码也得一两个月,而从莱州去往 苗疆,则需要更多的时间,只怕走那么一圈下来,得花上差不多一年内的时间。
但若是不那么走的话,她回到长安只怕不能再轻易出去了。
还不如一鼓作气将所有的骨灰都取回来。
十几天的时间里,纪颜宁都闷在院子里计划着路线,时间也过得很快。
紫玉端着茶点走进了纪颜宁的书房,见她正认真地在桌子上画着什么,倒是没有打扰,将茶点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
纪颜宁勾勒出最后的几笔,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小姐,吃点东西吧。”紫玉道。
纪颜宁应了一声,将画出来的的图轻轻地吹了吹,随即放到了一旁晾干。
她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小姐,你这次出门,奴婢也想一起跟着伺候小姐。”紫玉开口说道。
这次的行程所带的人之前就定下来了,这次出门只带莺儿一个丫鬟,其他的全是护卫,她和珍珠就只能乖乖地呆在长安。
纪颜宁抬头看着她,说道:“不用了,路途遥远,你跟着过去不太方便。”
紫玉有些不解:“为什么莺儿可以跟着,奴婢就不行?奴婢比莺儿跟着小姐的时间久,更懂得小姐需要什么。”
纪颜宁道:“这次我们要去北边,不只是去一个地方,需要来回奔波,前段时间莺儿学了骑马,正好方便赶路,你好好在长安等着我们回来即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帮我照顾琅儿。”
紫玉面上有些失落,可是小姐说得也对,她不会骑马,跟着大小姐一起,可能还会拖后腿。
就像是上次回江州一样,有时候大小姐遇到一些急事,自己骑马就赶路去了,她这个丫鬟的根本追不上,只能跟着马车慢慢走。
紫玉垂头道:“奴婢知道了。”
纪颜宁吃了一口点心,突然问道:“娇娇这些日子怎么没有消息了?紫苏那边可还好?”
紫玉回答道:“紫苏说元小姐好像病了,不喜出门。”
“病了?”纪颜宁微微蹙眉,想到元娇娇那活泼好动的性子,身子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应该不会轻易生病的才是,问道,“她怎么了?”
紫玉回答道:“据说是感了风寒,休养两日便好了。奴婢想着有可能明日就是二皇子和慕容忆雪的婚期,元小姐也许就是不想着出门,也不想听见这件事,所以才装病的。”
纪颜宁挑眉,她倒是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明日居然就是二皇子和慕容忆雪的婚期了。
不过以元娇娇的性子,不想提这件事,不想出门有可能,但应该不会装病。
她向来任性,就算是不愿去出门,也不会寻这样的借口,毕竟没有必要。
“我明早去看看她。”纪颜宁说道,顺便交代她好好在长安待着,她没回来之前不许轻举妄动。
紫玉颔首,问道:“可要准备些什么东西过去?”
“让珍珠准备些药材即可,用不着其他的东西。”纪颜宁吩咐道。
紫玉应了一声,随即退了下去。
纪颜宁走到书桌前,将自己画的线路图又看了两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卷了起来,放进了正在收拾的包袱里。
第二日一早,纪颜宁练箭之后便出门往元府而去。
皇子娶妻,左相嫁女,所以今日是格外的热闹,刚早上便已经有人在皇子府和左相府的路上清理了些零散的小贩。
柳牧和柳员收到了请帖,安氏还想着带着纪颜宁一同去凑凑热闹,但纪颜宁对于慕容忆雪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更何况她正要忙着去北境,自然就拒了。
纪颜宁的马车在元府停了下来,她踩着矮凳而下。
因为纪颜宁和元娇娇关系不错,所以她每次来护卫都没有拦着,这次也一样,看见纪颜宁便派人去通知元娇娇了。
纪颜宁对于元府很熟,就算是没有人领路,自己也能熟悉地朝着元娇娇的院子里去。
“大小姐,你来了。”
紫苏听到小厮的传话,从院子里迎了出来,看见纪颜宁,上前行礼道。
纪颜宁颔首,问道:“我听说娇娇病了,所以过来看看她。”
紫苏笑道:“若是小姐知道大小姐过来了,定然就会开心许多。”
她说着将纪颜宁迎进了院子里,朝着元娇娇的房间里走过去。
元娇娇的房门紧闭着,紫苏上前推开了门,进屋走进了内室,对躺着床上的人说道:“小姐,大小姐来看你了。”
“我说过了,任何人都不想见,让她回去。”轻纱之下的人紧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
纪颜宁刚踏进了房间,就听到这句话,眸子微沉。
紫苏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纪颜宁,随即又转头对床上的人道:“可是小姐已经进来了。”
“放肆!没有我的允许,你竟然擅自将人放进来!”床上的温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