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卡一行人整整在民房里等了两天。

    虽然民房里的环境要比外面好得多，但对于人的心理却是种折磨，尤其是为了不引起德军的注意，他们一步都不能跨出民房，就算德军炮火和飞机的轰炸也不例外……这些炮火和飞机的扫射并不是针对村内民房的，而是对村外苏军构筑起的一道防线。

    那是316师一部，他们是莫斯科补充第16集团军唯一一支齐装满员的部队，甚至连坦克第四旅都不能算“齐装满员”。

    在村里活动的，就是坦克第四旅的高炮营，他们在这一带构筑防空阵地保护沃洛科拉姆斯克这条后勤补给线……当坦克第四旅“前出”特维尔之后，沃洛科拉姆斯克就成了补给线。

    这么安排，为的就是不使藏在民房里的坦克和部队暴露，就连在外围防线上的第316师的士兵对此都一无所知。

    但即便是这样，炮弹还是会一发发的砸进村里，有时会将民房点着，炮兵营的士兵赶忙组织救火，躲在里头的士兵却依旧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舒尔卡相信，如果大火真蔓延开的话只怕他们很难坚持，那时从屋里冲出的士兵就有可能被德军侦察机或是侦察兵看到于是露了马脚。

    不过幸运的是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雨雪交加，房屋十分潮湿，再加上村里供水系统已经被修复，炮兵营的战士们很快就把火灭了。

    指导员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坐在正无聊的擦着枪的舒尔卡身旁，压低声音问：“这是你的主意？”

    “什么？”舒尔卡假装不知道指导员的意思。

    “别装糊涂，舒尔卡同志！”指导员说：“上级的命令可不是这个，至少不是让我们呆在这里闻着自己的尿味！”

    呆在民房里什么都好，食物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干粮，住的地方在楼上十分干燥，甚至有些民房在楼顶上还有张小床……这是通过电话了解到的，为了各个分队能够协同，房屋之间接上了电话线，战士们无聊时就用电话与其它部队胡侃。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民房内没厕所，乡村小屋通常都是将厕所建在室外。

    于是，战士们就只能在房屋的角落用工兵锹挖个坑解决。

    这还算好的，几个兵喝了点酒晕呼呼的小便就是到处乱撒，演员几个人总喜欢往对着坦克履带来，他们认为平时没有多少这样机会。

    费多西耶夫发现的话，就会训斥他们几句。

    “嘿！”他说：“你们难道不知道自己要跟在坦克履带后前进吗？”

    “没关系，少尉同志！”演员笑着回答：“跟在履带后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而且我绝不会直接站在它后面的！”

    这话马上就招来其它战士的一片骂声。

    这样时间一长，民房里头自然是臭气熏天，就像指导员说的那样“闻着自己的尿味”。

    迟疑了下，舒尔卡就回答道：“是的，指导员同志，这的确是我的主意！”

    指导员愁起了眉头，然后说道：“那么，你就得希望这个主意能发挥作用了，否则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舒尔卡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吗？”指导员几乎是咬着牙对舒尔卡说道：“他们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们头上，失败的原因，还有损失，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们不服从命令不听他们指挥！”

    舒尔卡反问了一句：“如果我们服从命令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做了吗？”

    闻言指导员不由愣住了。

    舒尔卡说的是，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即便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最高统帅部的命令执行……但只要打了败仗，最好的借口就是前线的士兵打得不够勇敢、不够坚决。

    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

    “所以！”舒尔卡说：“我认为我们的选择没有错，而且我们只能这么做！”

    见指导员不说话，舒尔卡又说道：“甚至从某种程度说，他们还帮了我们！”

    “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舒尔卡说：“德国人在我们部队中安插了许多间谍，这些间谍会时刻关注着上级的动向乃至从他们那获得情报……”

    闻言指导员就明白了。

    如果连自己的上级都骗过了，那么德国人就会深信不疑。

    舒尔卡猜的没错。

    冯.博克对坦克第四旅挥师北上特维尔没有一点怀疑，这其中由情报人员传来的信息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德军盖世太保在这方面有着一套成体系的手段，他们很擅长利用苏军俘虏。

    一些苏军俘虏其中尤其是军官，他们原本并不会成为德国的情报人员，他们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但是……

    盖世太保却会在审讯中旁敲侧击的从他们那获得一点有用的信息，不需要多，只要一点就足够，比如某前线的火力布署，弹药库的位置等等。

    有些信息甚至都是过时、完全无用的，是苏军军官们知道德军已经占领这些地区才放心透露出来的。

    但是……如果他们以为这就能骗过德国人，那他们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盖世太保会把这些全部录下来，然后成为证据，这些军官投降的证据。

    然后事情就简单了。

    盖世太保会拿着这些录音对这些苏军军官说：“我们会放你回去，你必须为我们工作，也就是收集一些对我们有用的情报。否则……”

    否则后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德国人会把录音直接发给苏军，甚至在前线播放出来，然后这些军官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盖世太保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成功的在苏军部队里安插下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人员。

    “它们完了！”冯.博克高兴的对副官说：“坦克第四旅在进攻特维尔！”

    “我们要赶去特维尔包围他们吗？”副官问。

    “不！”冯.博克说：“我们要进攻的不是特维尔，是沃洛科拉姆斯克，我们的装甲师不能与俄国人这个坦克旅正面对抗，否则会遭受惨重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