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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院外围满了人,屋里时不时传出一个男子沉重的哀嚎声和医者那温声细语的安慰声。

    当屋子里传出一句,“一月之内不能近女色,否则有可能会断根。”

    屋子里登时响起一声极为悲彻的爆喝声。美色对于他而言如琼浆玉露一般,一日不饮便心痒难耐,一月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涓涓骄阳,无声无息,洒在那一片血枫树上,却见血枫树叶子在起伏间仍旧泛着绚丽的光芒。

    而此时她看起来却是那样的凄凉,红颜的凄凉。此际一颗血枫树枝丫上正吊挂着一个女子,只见那女子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但是那一双掩藏在发丝里的双目却是有着粲然的笑意,很是悲壮。

    她那着的,一寸一寸肌肤在骄阳下泛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她的周遭围了不少人,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与她一样的下人,尽管大多数投来的均是同情的目光。

    但也不乏其他,讥笑的、庆幸的,还有贪婪的。

    那如绸般的肌肤和如峰峦般挺拔的丰腴是他们求而不得的,若不是这一次,他们这辈子恐怕都无法看见。

    尽管李元吉似美色如琼浆玉露,但并不代表他会尊重美人。一贯用完,弃之如履。可尽管是他抛弃的,却仍旧不允许别人惦记,更别说碰。

    月淑无论面对何种目光,嘴角那一抹粲然的笑均为消散。

    尽管有血枫树遮天蔽日,也没有多少阳光能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月淑的身上,但那裸露的肌肤好似仍旧有丝丝缕缕的汗水。

    唇上那艳丽如桃的胭脂也一点一点的脱落,露出那有些煞白的唇。不过即便这样,那一张脸仍旧有美丽的影子。

    长的,短的,黑的,白的各色须子在经过那几颗血枫树时,无不是驻足,凝眸看上几眼血枫树上吊着的那个女人,他们的眼神不像有些下流家丁一样,眼神里充满了贪婪,用眸光掠夺那一个的美丽女人。

    无论是长须亦或是短须,黑须亦或是白须,他们的眼神中无一不是透着深深的同情,哀哀叹息一声,离去。

    在大隋,医者是一个安全的职业,他们可以游离黑、白,正、邪,善、恶各道而不受到伤害。

    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山河破碎似与他们无关一般。而月淑面临这样的表情,也并没有任何反应,许是她知道他们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长长的黑须迎着渐渐向西边垂下的太阳踏着青石小道上的枫叶,徒步而来。

    脚步很轻,很平实,待他过去之后,他脚下的枫叶仍旧完好无损,只是有浅浅的泥印,光彩仍在。

    他抬起眼,瞥了一眼血枫树上的那一个身影一眼,却见那一头秀发将那一张脸紧紧包裹并不能看清面容,也分别不出是男是女。

    李靖也没怎么理会,径直朝前走去。不知那女子是故意还是无意,恰在这时,那女子却痛苦的呻吟一声。

    声音纤细尖锐又夹着无尽的幽怨,李靖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迅速转眸,仔仔细细在那人身上打量起来。那雪白的肌肤此时竟然有些发黄,看上去也不再那样光滑。

    唇瓣上的胭脂早已全数脱落,没了影子。煞白的唇已经干裂,如干枯的树皮般凹起一片一片。那样柔美的唇,此际竟然和李靖的唇差不多。

    当李靖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的两团丰腴上之时,一下子怔住了,峰巅之处是桃花一样的绯红,但那两团光鲜亮丽的丰腴竟然如上了岁数的妇人般有些干瘪。

    他好似有些急促,竟一下子扑了过去,这才发现,在这女子身下两侧,还有两名男子,他们袭了一身淡青色的袍子,腰间别着刀,神情冷然,目光之中颇流露出几分凶神恶煞。李靖怔了怔色,吩咐着这两名男子。

    这两名男子以太守大人有令推拒着,不过在李靖又说了一通之后,这两名男子终究是把月淑放了下来。

    待李靖从那一间屋子里出来,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那一片山坳里,漫天霞光目送着李靖一步步离开太守府。

    一路之上,李靖的脸上犹如结了层冰,除了冷,凝固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想他真不应该接受李元吉的恩情,这样的人难以成就大事,只是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梨树仍旧高大挺拔,那傲立苍窘的雪白花朵依然笑靥如花的迎风招展,在春风飞舞间,芬芳慢慢飞洒而下。

    一个面色冷然,眸中却有深深忧郁的身影走来。那飘飘洒洒的长髯与飞洒的春风一样轻舞着。

    不过李元吉对他还算信任,将一应事物全交给了他,换言之,在李元吉养病期间,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太守。

    灰白的强,墙上也有些细微的洞穴,那是虫蚁的印记。而看向洞穴里清晰可见那凝固的泥尘。四面墙的犄角处还有不少的蜘蛛网,显然这一件屋子已经许久没有居住了,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干枯的茅草。没有窗,光线显然不会太好。唯一通风口便是右上方那一个小小的孔了。

    尽管这一件屋子一点也不华丽,不过这一间屋子在大隋也不算是太差的,因为她是披着乌黑瓦片的,而大多数大隋百姓住的还是茅屋。

    此际却有一个女子瑟缩在茅草之上,屋子很黑,也只有那一个小小的洞口透进一些略微有些乌黑的光。女子乌发将那一张脸覆盖,不可见其面目。身上穿了一件极其单薄的灰裙。天色越来越暗淡,因此从那一件小窗透进去的光线也越来越暗。又不知过了多长时,从那一扇窗里透进来的已是淡淡的月光,月光是柔美的,但是此际从那一个小洞里透进来的月光却显得有些恐怖。她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光亮,很暗,但却让人感觉她是在发光。

    不知何时,那女子长长的发丝已经撇道耳朵两侧,那一张仍旧有着清晰血痕的脸露了出来,两个眼珠死死盯着那一个小洞口,好似她觉着有什么可怖的东西会从那一个小洞口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