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这乌罗寨就更不能去了……”卢清风闻言脸色微变,这一刹那,他也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不知怎么,想到临行前黑风鹊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和那双落寞的秋水眸子,若是就这般回去,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虽然不知道完颜宗弼打的什么算盘,但是情况未必会差到那个地步,更何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都已经决定离开了,大不了就是闹上一场,至于那些蒙古人,虽然豪爽,却也不傻,应该会知道怎么取舍!”练瑶川见众人士气低落,毫不在意的说道。
“咦,也对,管他什么陷阱不陷阱,我们只管闯进去就是了,反正过了今夜,成则远遁千里,败则仍是一死,怕他个甚!”种离落听了练瑶川洒然的话,眼前一亮,其他人也是一般无二,原本有些迟疑的神色一扫而空。
“好了,歇息一下,一入夜我便去探查一下,你们放心,就算是陷阱,我也一定死在你们前面!”练瑶川靠在一块石壁上,将腰间的飞刀检查了一遍,又取出匕首,看了看刃锋,检查了一下钩索和腰间的机扣,这才淡淡的对众人说道。
“练老大你放心,从你将我们聚拢到一起后,这条命便是你的了,无论以后如何,只要你有个好歹,我们几个绝不独活!”卢清风突然抬头,认真凝视着练瑶川火光下通红的脸庞,声音坚毅地道,种离落和姚青雷,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之后,众人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检查各自的兵刃物什,取出腰间皮壶猛灌了几口烈酒,之后将干肉在火上烤了烤,弄热之后,胡乱吞吃了下肚,这才相继靠在洞的石壁上养精蓄锐起来。
练瑶川睁开了眼睛,看了眼众人,将头靠在身后冰冷的石棱之上,虽然后脑勺被磕的阵阵作疼,在他的眼中,却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神彩,虽然方才嘴上说的轻巧,其实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他就不信,自己凭借着多出千年知识的能力,还有那玄妙莫测的阵法系统在身,还会阴沟里翻了船。
过了一个多时辰后,洞内的光线暗了一下,练瑶川又添进去了一些柴火,倒是卢清风,睁开了眼睛,和练瑶川对视一眼后,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便大步而回,肩上还扛着一只脑袋血淋淋的野狍子。
卢清风走到种离落身边将他的刀拿过来,走到洞穴口处,就着血水,熟练无比的便将狍子开膛剥肚收拾了个妥当,又用刀架了起来,走到火堆前,炙烤了起来,随着狍子上的油不停滴落,不多时,洞便传出了阵阵无法抵挡的肉香之味,使得种离落和姚青雷同时睁开眼,就连练瑶川,也是一般无二。
在离乌罗寨西南数十里外的一条布满积雪的山道之上,两百余骑风驰一般掠来,这些人脸上涂着不知道制成的黑色染料,穿着原始的兽皮,一个个策马扬鞭,挥舞着各自手里明晃晃的兵刃,俱是马刀、长矛或狼牙棒一类的长重兵刃,身后还个个背着可以隐约看到的弓箭。
两百余骑排成队列而行,山道的崎岖和积雪似乎丝毫影响不了他们前行的速度,虽然奔驰的速度过快,使得行进的方位看起来有些凌乱,却又隐隐的相互照应,马匹踏地的震荡,使得附近林上的积雪不停飘落,更诡异的是,这些人口中还在大声吆喝着什么,远远望去,直如一群横鬼出世。
行进在队伍为首位置的是一名骑着纯黑马匹的汉子,头上带着厚实的毡帽,看不清面貌,只是坐在马上的身材都显得十分魁梧,等在山道之上又奔行了十余里后,那为首汉子先是将手在空中一举,接着一扯马的缰绳,正奔行中的战马突然停下了步子。
与此同时,在汉子身后的两百余匹战马也齐齐止住了奔行的速度,接着,那汉子转头吆喝了一声什么,两百余人竟然同时翻身下马,接着用布包住马蹄和马嘴,之后训练有素地取出随身带的干肉水壶,吃喝起来。
为首的汉子将毡帽掀开了一些,露出一张颧骨突出丑陋至极的脸庞,偏偏还有一道醒目的刀疤从左眉之处一直连到了唇角,一双如野狼一般的眸子闪烁着无法言喻的凶芒,似乎是从画上跑下来的恶鬼。
只见那丑陋汉子朝离自己不远的那名身材矮小却一脸戾气的汉子招了招手,那汉子提着狼牙棒,穿着肥大窄袖镶边却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蒙古袍子,腰间除了挂着一柄蒙古刀,竟然还插了一杆烟枪,正拿起烟枪抽了一口,见状倒出烟叶,小跑了过来。
“秃里可,这里离金人说的劳什子乌罗寨还有多远!”那丑陋汉子看着名唤秃里可的汉子到了跟前,竟然以突厥语言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嘶哑如破旧的风车,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别扭。
“魁首,金人靠不住,你说这会不会是给我们设的陷阱啊,我们这般倾巢出动,若是打完了我们这些家当,恐怕以后草原上就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那秃里可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打开看了看,却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苦着张怪异的脸说道。
“汉人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你也知道现在是冬季,日子过的紧凑,等到了乌罗寨,你带五十人在外接应,我带人杀过去,到时抢掠一番就走,至于那名不怀好意的金人,大不了也一刀杀了就是!”丑陋汉子嘴角擒起一丝冷笑,接着弯腰从地上捧起一捧雪,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这才望向秃里可说道。
“魁首既然决定了,我秃里可没话可说,这里离乌罗寨那边还有不到三十里路,天晚之前应该可以赶到接头点,不过魁首,等到了后接应的事你让达失蛮那厮来便可,我还愿随魁首杀他一阵呢!”那秃里可重又将羊皮揣入了怀里,看着那为首的丑陋汉子,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相间的牙出来。
“走,等到了之后再见机行事!”那丑陋汉子眼中凶光闪闪,瞥了一眼远处已经吃完了干肉,正替战马梳理毛发的一众属下,伸手摸了摸脸上令人恶寒的刀疤,猛的仰天长啸一声,那些人立刻飞身上马,随着那丑陋汉子一挥手,两百余骑再次绝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