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一下子扭转不了这种风气，她也想为向菊她们多争点福利。

    黄一曦手疾眼快地将炖锅里另一块鱼肚子挟了，直接放到嘴里嚼了嚼。

    李玉珍一看气坏了，黄一曦以前还不敢这样，自从有了商洛宇，行事越来越过份了，不由讽刺道，“你怎么这么贪嘴？也是，还没当妈嘛，要是当妈的人哪会这样，就是含在嘴里的，也会吐出来给孩子吃。”

    “胡说，我们家什么时候限制孩子吃饭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怎么就吃不得了。”

    黄志新警告地看着李玉珍一眼，对黄一曦慈祥地笑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自己挟。”

    李玉珍心中大怒，面上依然带着笑，“就算自己孩子，也不能抢侄子爱吃的东西呀，要知道女人嫁出去，娘家可是依靠，就象清婶那样，不也得靠娘家侄子来讨公道。”

    黄一曦讽刺地看着李玉珍一眼，什么时代还靠娘家讨公道，等死了讨了公道有什么用，不过她才不惯着李玉珍呢，拿了面纸擦了擦嘴，问几个孩子，“想不想听小孩子吃鱼肉的故事？”

    黄向梅赶紧捧场，“小孩子吃鱼肉竟然有故事？”

    “有，你们知道以前土匪抓到小孩子，会怎么对他们呢？”

    这下不只小孩子有兴趣，连大人们都停下筷子注意听。

    “以前，湘川交界某山有窝土匪，每次绑架来小孩，土匪头子都让手下把小孩饿上三天，然后做一条鱼给到小孩，如果小孩上来就吃鱼背上的大块肉，那就把小孩放了。如果小孩去找鱼肚子上的肉，就通知他家里来交赎金。如果小孩去挑鱼腮附近的肉，那好了，不把小孩家里搞倾家荡产不会罢休。”

    黄一曦说得绘声绘色，关键时刻还停顿一下，把几个小孩子的好奇心都调起来。

    黄向东首先听明白了，“姑姑，是不是这样的，如果第一筷子就戳鱼眼睛那块肉，说明这孩子家有钱啊，得多要点，象弟弟这样，是家里最受宠的，得多要点，不倾家荡产他肯定走不了。

    如果是吃鱼肚子的，嗯，这孩子家也还行，给得起赎金。

    如果先吃鱼尾巴，就说明这孩子家条件一般，也别难为人家，弄点路费辛苦钱就算了。”

    黄向兰跟着补刀，“如果那孩子一上来就猛扒拉鱼身子的，比如向梅向菊的，一看家里不是没钱就是家里不疼的，没戏，赶紧给人送走吧，别留下来浪费粮食，所以说，向西，你以后别吃鱼腮子了，不然被土匪抓住你可惨了。”

    黄向兰讨厌李玉珍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刚才她爸爸妈妈的事，李玉珍可没少开口。

    这两个小孩子不得了，一听就明白，还懂得往黄向西姐弟三个身上套，黄一曦赞许地点点头。

    李玉珍才不相信呢，“乱说什么吓坏孩子怎么办，都说是土匪了，没读过书又凶狠的，哪里懂得这些弯弯道道。”

    商洛宇立刻反驳，“三婶，这是真的，这是作家沈从文的亲身经历，他曾经当过土匪，故事也是真实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问问我三哥，我三哥是画家，肯定认识黄永玉大师，黄永玉的父亲是沈从文的表哥，沈从文就是黄永玉的表叔。”

    商洛宇一提起黄一电，李玉珍立马不吭声了。

    黄志新年纪大，听过的事情也多，“虽然说土匪都是大老粗，没人念过书，但是也懂得经济学呀，这是从生活中学的，绑了一个孩子，怎么判断他的家境？该向他爹勒索多少元宝？这都是土匪面临的实际问题。要多了，超过人家的支付能力，拿不到钱，还得花钱供着孩子；要少了，没有实现利益最大化，费半天劲，不划算。”

    “所以呀，土匪来自劳动人民，劳动人民是充满智慧的。”黄一曦笑眯眯地总结。

    几个当父亲母亲的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们平时本能地宠着孩子，把最好的东西给孩子吃，根本没有想过会不会害了孩子。

    黄向西吓得拍拍胸部，喘了一大口气，“幸亏姑姑把鱼腮子挟走了，我以后不吃鱼肚子和月牙肉了，免得被土匪抓走害我们家没肉吃。”

    这小子倒是懂得吃，连名字都懂。

    黄一曦笑了，她才不劝黄向西吃不吃呢，那是他父母和爷爷奶奶要干的活。

    商洛宇跟着总结，“其实，吃饭最能看到人的性格，就是像下筷子的这个速率，看不看菜，看多久，这都是考验人的。”

    黄向兰很聪明地问，“那如果是看呢，看多久表示什么？”

    商洛宇，“就是这个人肯定很挑剔。他看哪一块是好部位，不看好了不下手。”

    黄向兰对着商洛宇眨眨眼，“那有些人吃饭象挖煤呢，挖了一块掂了掂，又换一块大的，每次喝汤汤勺还留一点汤，下一次倒进去碗里呢？”

    她这一形容，所有人都看向李玉珍，她吃饭就是这样子，桌上有十几盆大鱼大肉，她都得象一辈子没吃到好东西一样，恶心死了。

    “有的人，穿上龙袍也坐不了皇帝，就是天天大鱼大肉也改变不了她那个乞丐婆行事模样。”

    黄志新很生气。

    一年到头这个孙女才回几次老家，每次回来这个三儿媳妇都能生点事。

    还好不是吃她的喝她的，不然只怕一口水都会计较。

    商洛宇笑眯眯地说，“所以说呀，女孩子要富养，不然容易眼皮浅，看到什么都恨不得扒到自己口袋里。”

    “……”

    一顿饭吃得销烟十足，不过不影响黄一曦的胃口，她反而吃多了。

    有爷爷和商洛宇护着，她的心暖暖地。

    吃完饭大家也不休息，从家门口到墓前，现在都有水泥路，不用走路很快，也不需要象以前带锄头和除草机，只需要带两把竹扫把，不过为防万一，黄一闪还带了一把砍柴刀，一下车，他就拿起砍柴刀往后面腰上一插。

    这把砍柴刀还是爷爷自己打的，至今有五十多年的历史，是大练钢铁的前一年打造的，舍不得交出去。

    爷爷每年都重新磨过，锃亮锃亮的锋利得很，黄一曦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祸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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