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让小宇去载?”
黄一曦不由地责备着,爷爷这么大的年纪还背这么重的土,想像他一个人背着土走在大马路上,也不知道走几趟,她的心就抽疼抽疼的。
家里的经济并不差,老人家却还是习惯以前那种勤俭的生活。
“你们都忙,小宇也忙呀,这么点的小事哪需要劳动你们,其实我就是锻炼一下身体。”
年纪大了,更怕自己没用,能不麻烦子孙还是尽量不麻烦。
“你别听你爷爷的,他就是抠,路边的三轮车问过他,他一听说要30元就不肯。”
俞美清非常不满,她去那边可是听人家唱曲的,回来时也得背一小袋。
30元全能全部帮运回来竟然不肯,黄一曦也是无语了,“爷爷,就算是小宇开车去载,洗车子一次也得50元。”
“她懂什么?我就是锻炼身体,你看她才来多久,身上的肉肥了一大圈了吧。”
黄志新不满地冲着老伴嚷嚷,这里的伙食比家里的好上不止一个档次,尤其是知道妈妈有轻微的营养不良后,黄一曦和商洛宇两个人轮翻地把家里的双门大冰箱塞得满满的,还威胁妈妈说如果不吃不煮的饭就扔掉。
两个小孩子轮流检查家里的三餐,哪怕是不在家,也要求老二媳妇煮好后拍照发送给他们,这样下来不运动,只怕比猪长得还快。
“可不是,我这衣服以往空空旷旷的,现在袖子都紧了,真是要减肥了。”
俞美清懊恼地捏了捏肩膀上的肉,正要出声,却见孙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旁边的一个角落里传来骆采旋打电话的声音,三个人注意辩认一下,好象是打给她爸爸的,在说改专业的事。
那天黄一曦从法院回来后,把骆江平的话带给骆采旋,过后也没见她什么行动,黄一曦也没再问,这种事,得她自己想通才有用。
骆江平看到女儿的来电后,愣了半响才接起。
电话也安静了许久,安静到骆江平以为通信故障了,才传来女儿低沉的声音,“爸,你好。”
骆江平:“……”
他此刻无比怀念女儿以往的通信样子,老骆同志,亲爱的老爹,他是真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他如此客气客套,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哪怕是亲生父母,也会有生疏的时候。
骆采旋不知道骆江平心中所想,继续道:“爸,我知道你爱我疼我,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让我自己去做一些事情,这样我才能慢慢成长。你说是不是?”
敢情这孩子在说他多管闲事,骆江平的脸色沉了沉,不满地看向于小竹,似乎在说:“你看你的女儿在嫌弃我。”
于小竹也是无辜极了。
这个女儿是她怀胎生下来的没有错,但是这些性格脾气可是他宠出来的,现在孩子说了他不满意的话,怎么能怪她呢?
也是,老骆家的人都这样,有好事都是自己的功劳,坏事都是别人干的。
骆采旋并不知道父亲大人已经变了脸,还在发表她的大论:“爸,我的人生不是你人生的延续,我也不想踩着你踏好的脚步走,爸,你看啊,要是你把什么事情都替我做了,我习惯了依赖你,以后万一我没有依靠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毕竟父母终会老去,他们也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那一天,要是在那天到来之前,作为孩子的她还没有足够独立强大,那么她要怎么去孝敬父母?
父亲对她的爱,她知道就好,还是希望他放手让她亲自去做更多的事情,以后她才能撑起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
骆采旋是这样想的,但是骆江平跟她的想法不一样,作为父亲,他就是想把女儿以后所走的路都铺好。
即便有一天他老了,女儿自己根基也稳了,再找一个可以信任的女婿,继续让她无忧无虑。
他这一辈,没有父辈在前面为他遮风挡雨,导致他至今,依然只是个资深处级干部。
如果他有骆采旋这样的条件,相信他绝不止于此。
骆江平沉痛地反问:“如果真到那一天,你一无所有,头痛血流,你要你父亲怎么办?采旋,爸是不会害你的,这世上,只有父母的爱是无条件的,你嫂子从小没有父亲,如果有,她肯定会说不一样的话的。”
“爸,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嫂子,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想改行,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了,这事情和嫂子无关,你不要往嫂子身上扯好不好?”
骆采旋就是不喜欢父亲用这种置疑的语气说黄一曦。
嫂子没有父亲不是她的错,为什么爸爸和姑姑总是习惯把这个强加在她身上。
“她是你的嫂子才多久,她知道你什么?我还是你的爸爸,从小看你长大的,我难道会害了你?”骆江平以前有多欣赏黄一曦,此刻就有多讨厌黄一曦。
骆采旋气得跺脚:“爸,你不讲道理。”
骆江平的脸色也不好看:“你护着她,还说我不讲道理?”
“爸,我再说一遍,改专业的事是我自己决定的,和我嫂子无关,我不跟你扯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骆采旋没想到爸爸对黄一曦的口气那么差,看来这次真的伤他的心了,她打来电话,本是跟父亲说考虑不换专业的事,哪知道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他们父女二人的脾气都倔强得很,一旦认定一个人和一件事情就很难再让他们改变观点。担心自己失去理智说出让父亲伤心的话,骆采旋率先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骆江平愤怒得脸色沉了又沉:“早知道她那么邪门,就不让她来我们家了,现在游说到女儿一点也不听我的话,好好的家庭,都让她搅乱了。”
“你看她顺眼时觉得她哪里都好,还经常在女儿面前说她的事,女儿本来年纪小,崇拜她也不奇怪,现在你看她不顺眼觉得她哪里都不好,还把女儿改专业的责任全推给她,严格来说,很不公平的。”
关键时刻,于小竹还是说出公道话,她和骆江平生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很了解他们老骆家的人的习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