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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吾乃足利左中将
    “殿下!殿下!兵部的援军已经到了百步之前!”在屋顶上观察敌情的一名奉公众欣喜的进入大殿汇报。

    “兵部突破贼兵的阻挡了?”听到如此好消息的足利义辉赶忙起身,准备爬上屋顶看清楚。

    “是的,兵部拆毁沿途的民屋,强行打开了通道,脱离了贼兵的阻拦。”奉公众立马跟上兴奋的足利义辉。

    “羽林,兵部到哪儿了?”山内义胜先一刻爬上屋顶,他的大姐夫细川藤孝正在奋力赶来救援。

    “义兄距御所不足百步啦!”这对兄弟才不管被拆了家的町民以后住哪儿,只要细川藤孝一千余人赶到御所,那他们就稳了。

    ……

    “什么?细川兵部破街而进,无法预判方向进行阻挡?”三好长逸狠狠的敲了一下马仗,眼珠子都急红了。

    “主税和细川军兵力相角怎么会阻拦不住?”松永久通想不明白。

    “似乎细川军内有很多火消,四处拆屋,四处都是声响,无法判断哪一处才是实际行军路线。”岩成友通派来的使番说的清楚。

    松永久通和三好长逸前后踱步,别看他们五千众,可都在明处,再划走千把人去阻拦细川军,指不定就被御所内的二百精锐奉公人给突出来了。

    不管足利义辉往哪里一躲,他们的目标就无法达成。这么大的京都,数以十万计的人口,找一个刻意躲藏的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不行!一定要阻拦细川军与大树合流,不然今晚必定前功尽弃。”三好长逸下定了决心。

    “纵火?”松永久通有些不太确定,毕竟脑子聪明的人想的就多。在京都纵火,政治影响太恶劣,比他们逼迫将军流亡不差多少。

    “都这时候了,管不了这么多了!”三好长逸倒是立刻就下定了决心。

    “下野(三好政康自称下野守),带上些人手,汇合主税,沿着大路(就是洛京内一条到九条大路)点燃民居,阻拦细川军靠近。”

    “大火不会烧进御所吗?”三好政康虽然不是智谋见长,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火这种东西人根本控制不了,指不定烧了御所呢。

    “不怕,你看御所的石壁,等闲烧几间民宅根本碰不到御所。”

    三个人看了看足利义辉认真修建的两米多高的石墙,一边心里暗骂足利义辉死要面子,一边也感觉他防火性能肯定不差。

    三好政康执行力很强,说干就干,收集了些火油火药,立马绕着御所就开始焚烧民宅。

    原本还只是围绕着街道和御所进行争斗的两军终于不可避免的把战火燃烧到了平民身上,细川藤孝拆家前起码把屋主都赶出去,三好政康更狠,根本就不通知老百姓撤离。

    不出意料的,参与纵火的士兵立马就开始肆意起来。抢劫、纵火、杀人、强见、凌辱、殴打,顷刻间左近的街町就化做了修罗地狱。

    细川藤孝一看火起,急的直跳脚。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而御所内的足利义辉和山内义胜则不敢相信,三好贼兵竟然纵火焚烧洛京。

    这可是国家的中心!国家的都城!

    官家圣天子所在的洛阳!

    山内义胜看着御所外化作人间炼狱场,心忧的乃是援军被阻,遭到大火和贼兵两面包围。局势陷入更加恶劣的情境,而足利义辉却木住了。

    “大火一起,义兄的援军不至,贼兵恐怕就要强攻,殿下快入殿去吧。”

    山内义胜急迫之情溢于言表,可足利义辉却根本没有一星半点的反应。整个人起先是木在那里,没多久,整个人居然摇晃了起来,山内义胜见足利义辉如此不对劲,立刻扶住他。

    “殿下”二字尚未唤出口,足利义辉居然眼中滚落下如线的泪珠。

    “先祖先父斩荆棘,曝霜露,肇基洛阳,不下二百年。

    等持院殿受圣天子之讳(后醍醐天皇讳为尊治),御赐尊氏之名,创立幕府。

    鹿苑院殿扫清宇内,统合南北,纵横天下,群雄大名莫不俯首。

    及至今日,不肖子孙,权名日丧,造贰之辈屡侵幕府,忠贞之臣十不存一。

    三好奸凶,罔顾人伦,纵火焚洛,于有何面目去见先祖先父啊!”

    这一刻足利义辉身子仿佛有千钧之重,山内义胜扶持不住,竟就这般毫无体统的瘫坐在屋顶上。大火燃烧的更加炙烈,足利义辉的泪水也潸然如雨。

    这个被世人称颂为刚强明毅、气量宏远、人主之姿的室町幕府征夷大将军,居然就这般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哀痛低惨?,带动着山内义胜一干人等也心怀悲愤。

    “这洛阳!这幕府二百年的辉煌,都被这火烧尽了!我再无面目前去见仙逝的先祖先父了!”

    足利义辉看着愈发剧烈的大火,反身下殿。

    “羽林,辉若丸便拜托与你了!北面水榭下是水门,可以泅渡。”

    说罢足利义辉就把十二岁的足利辉若丸带到山内义胜面前,让辉若丸称呼山内义胜为叔父,并跪拜行礼。

    山内义胜一边推辞不受辉若丸这一拜,一边急忙建议足利义辉。

    听到外面三好军不再顾及的发动强攻,喊杀声,铁炮声,箭矢飞射,刀枪交鸣。

    “殿下,事已至此,臣下带人突击贼兵,必定为殿下打开一条生路。”

    “不必了,于身为将军,眼见洛阳惨遭火焚,祖父神庙(足利氏菩提寺相国寺就在京都)不保,我已无面目面对世人。”

    “今日苟且偷生又有何意义?幕府的最后的权势也随着这场火消散了。”

    足利义辉一改之前的哀容,面色坚毅果决,语气沉稳有度。

    “殿下!~~”

    “不必多说,我在明处为你和辉若丸吸引贼兵,你带人速走。”

    山内义胜看足利义辉已经心怀死志,含泪拉过辉若丸,跪下来就把已经明白事情满脸泪痕说不出话的辉若丸背在背上,又让侍从用布条把辉若丸和自己捆紧。

    行完最后一个礼,带着侍从二十余人从水门泅渡出去。

    足利义辉则手持心爱的童子切安纲,反身迎敌。

    三好贼兵终于攻破了一处院墙,蜂拥而入。

    “吾乃足利左中将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