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把墩子还给我,他都死了,你还这么折腾他,你是想让他走得不安心吗?”牛家婶子几乎哭晕在地上,她一抬头,看到顾夜的动作,顿时大怒,伸出手就要去把孙子抢回来。
顾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连声解释道:“牛家奶奶,我妹妹会医术,她这是在救你孙子呢,你别跟着打岔。”
“救……救墩子?他都断气了,还能救回来?”牛家婶子黯淡的眼眸中,突然迸发出希望的火光,她紧紧地抓住顾茗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回我孙子,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牛奶奶,你先起来。我妹妹一定会尽力救治墩子弟弟的,你别哭了,免得影响到我妹妹救治病人。”顾茗把人扶到凳子上坐下。
李柱媳妇撇撇嘴,道:“骗人的吧,人都死了,还能救回来?除非仙人下凡……”
“就是!我没嫁过来的时候,这顾家的小叶子整天病病歪歪的,她要是会医术,怎么没把自己治好?这才过继出去几个月,就突然会医术了,难道是神仙托梦交给她的?”从青山村嫁过来的媳妇,满脸不相信。
“你少说几句!反正人都没气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或许……”这人话音没落,就听见有人惊叫起来。
“快看!吐出来了,花生米吐出来了!”随着这声惊叫,本来已经没了呼吸的墩子,此时剧烈地呛咳起来。
“活了!人活了!!”村名们看向顾夜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敬畏。能够把死人救活,这姑娘是仙女下凡吧。
“咳咳咳……奶奶,呜呜呜……”墩子终于喘匀了气息,有些后怕地哭了起来。
牛家婶子把孙子紧紧地抱在怀中,陪着他一起流泪。差一点,她就失去了他,失去了牛家唯一的希望。
“墩子,是这位小神医救了你,快,给她磕头道谢。”牛家婶子一抬头,看到顾夜露出的欣慰笑容,忙推了推孙子,膝盖一曲,就要朝顾夜跪下去。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顾萧忙把人给扶起来,“你这不是让我们家叶儿折寿嘛。学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快快起来!”
“神医救了我的命根子,等于救了我一家人的命,她当得起我这一拜。”牛家婶子用袖口抹了抹眼泪,对小孙子道,“替奶奶给姐姐磕几个头……”
没等顾夜来得及阻拦,墩子已经麻利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刚刚无法呼吸,濒临死亡的恐惧,紧紧吞噬着他的心。是这位小姐姐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是她救了他的命。这几个头,他磕得心甘情愿。
“是墩子这孩子命不该绝,恰巧遇上小神医在咱们村借宿。两年前,要是小神医在的话,老邢家的那孩子,就不会死了。唉……这都是命啊!”干瘦老者摇摇头惋惜不已。不远处,一位面色苍白的妇人,露出凄婉的神色。
“小神医,是不是所有吃东西噎着的人,都可以用这种方法?”一个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他旁边上了年纪的妇人瞪了他一眼,道:“神医救人的秘技,能是随便传给别人的?滚一边去,别瞎搀和!”
“如果是异物堵住气道,就可以尝试我刚刚这种办法。”顾夜把具体操作方法,细细地讲解着,“这是利用突然的冲击力,产生向上的压力,压迫两肺的下部,使肺里残留的空气形成一股气流。这股气流带有冲击性和方向性,长驱直入气管,有一定几率将堵住气道和喉部的食物或异物冲出来,使人获救。”
“谢谢神医,”河洼村的村民们,没想到顾夜如此无私地将急救之法教给他们,纷纷表示感激,“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亡了。”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村长恭敬地将人请到自己家中,让自家婆娘和儿媳妇,把两间空余的房间收拾干净,炕烧得热热的。尤其是顾夜爷仨的房间,更是换上了新做的被子。
村民们有的送来一碗白面,有的拿来一捧白米,有的送上两个鸡蛋……牛家婶子更是把家中过年用的猪肉,割下一半,全都给送过来。顾夜爷仨推辞了半天,终究盛情难却,将东西留了下来。乡亲们送来的东西,顾夜爷孙三个,再加上钱掌柜骡马队十来口子人,一顿都没吃完。
河洼村的乡亲们,不知听谁说这十几匹骡马驮的东西,是小神医救治了衍城有名的大户,人家作为谢礼送的。他们对顾夜的医术更是推崇和信赖。
这里距离青山村,可比镇上近多了。冬天,河洼村的男女老少,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放弃去镇上求医,转而去青山村,找顾夜看诊。
顾夜看诊不要钱,只收药费。她开的药见效快,价格比镇上便宜一半。这样你传我我传你,很快在附近的村子打开了知名度。这也算是借宿河洼村的意外收获吧。
第二天一早,村长家早早做好饭,把顾家爷仨请了过去。香喷喷的白米粥,二合面馒头,煎得黄澄澄的鸡蛋,这几乎是山里人家能拿得出最好的早餐了。出了河洼村,顾萧打趣说,他们是沾了小神医的光。
离开的时候,河洼村几乎全村男女老少都出动相送。山里人求医难,小病小伤的,就硬生生地挺着,有的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到绝症。
河洼村到青山村,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原本的吴大夫,医术一般,价格还贵,没人愿意找他看病。现在多了位小神医,就等于生命多了层保障,因此村民们都对她报以极大的热情。
由于出发早,不到辰时末(不到九点),就抵达青山村。顾茗和顾夜兄妹骑着马儿,一溜小跑,把骡马队甩在后面,一马当先地进了村子。
村里的乡邻,听到马蹄声纷纷出来看。见顾家的兄妹俩回来了,李浩箭一般地冲过来,口中大叫着:“顾茗,小叶子,你们可回来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房子就被人占去了。赶紧回家看看吧,你们后娘又跑去你家闹去了!”
刘氏?不是早就跟那边划清关系了吗?她有什么资格过来闹?顾茗和顾夜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顾茗轻轻夹了下马腹,马儿快步朝着后山半山腰的方向奔去。
离老远,就听见刘氏仿佛被掐了脖子的鸡似的,尖着嗓门嚷嚷着:“不要脸的贱人,你不过是个被捡回来的下人,凭什么占着我儿子的房子?”
颜婶冷哼一声,不咸不淡地道:“又没占你家的房子,你急什么!”
“怎么就不是我家的了?边关战乱,那老不死的和那个贱丫头,说不定早死在外族的刀剑下了,顾茗那死小子去找人,这都快一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保不齐被拐子拐去了。论关系,全族就我家跟那老不死的最亲。他们都不在了,房子自然是我家的了!”刘氏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颜婶冷笑不已:“你们家跟顾叔最亲?那怎么不把他们往好处想?还咒他们死!有你这样的亲戚,他们倒了八辈子霉!村里谁不知道,你刘氏就是一只苍蝇,是坨屎就往上凑!!”
围观的乡邻听了,发出一阵哄笑。你还别说,这形容还挺贴切的!
“骂谁呢,你?”刘氏气得涨红了脸,卷起袖子扑上去,眼看就跟颜婶撕吧在一起。
颜婶却只是轻轻一闪,脚下一勾,刘氏就摔了个狗啃屎。乡亲们笑的声音更大了。有人还故意拔高了声音:“哎呦呦,怎么就扑上去了,是不是看到大便了?别急,没人跟你抢!”
刘氏那张脸,像是撒了颜料的画布,一会青一会紫的。她学乖了,知道在颜婶手中讨不找好,就坐在地上,撒泼地拍着腿哭嚎着:“大家快来看哪,山外人霸占咱青山村的财产啦!你们都是死的吗?顾茗爷孙三个要是永远不会来,就任她一个外人这么住下去吗?”
山里人最排外,听她这么一说,笑声渐渐消失。乡亲们看向眼神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排斥。
刘氏见状,心中暗喜,嚎得更起劲了:“乡亲们哪!这贱人就是个灾星啊!她原来的主家,本来生意做得好好的,被她克得家破人亡。她跟着顾夜儿那死丫头回来,顾夜儿那爷仨,在外一个多月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生死不知。还不是被她这扫把星给带累的?要是容她在咱们青山村住下去,不知道下一个被她克到的会是谁呢!”
这时候的人都迷信,宁可信其有,不少人的眼神变得排斥起来。刘氏心里得意非常,大声道:“趁她还没有连累到别家,现在把人赶出去还来得及!!”
“把人赶出去,你就可以明目张胆地霸占这房子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