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民堂和百草堂是拒收她们的药材的,她们就走到隔壁县城,卖给一些小药铺。李秀娘炮制的手艺,是顾夜手把手教出来的,还算不错。所以能多换些银子贴补家用。
没过两年,李秀娘嫁给了舅舅家的表哥,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成了地地道道的山里媳妇,家里家外的活儿一把抓,农闲的时候,背着孩子上山捡山货、采草药,日子过得清苦却踏实。
有时候,从青山村传来一些消息,说村里的顾丽儿、李秀儿,被药厂选中去了京城,提拔成药厂京城分厂的负责人,经常跟一些贵女贵妇打交道。李秀儿嫁给京城隐珍阁的管事,家里丫鬟老妈子十几个,过着贵夫人一般的生活……
李秀娘在繁重的家务的空当儿,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当初没有犯下大错,会不会也跟李秀儿一样,家里有丫鬟婆子使唤,出门有马车接送,打交道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自己造下的孽,自己要用一辈子去偿还。与其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不如脚踏实地过自己的日子。当初的她,就是因为没想通这些,才会沦落至此……
远在京城的顾夜,不知道自家大哥收到父亲和哥哥们的信之后,跑去青山村给她撑腰给她出气去了。
此时的她,正面临着她回到镇国公府难忘的第一餐。说起来,镇国公府上的厨子,除了那位宫里出来的御厨玫瑰酥点心做的还不错,其他的手艺跟颜婶真没法比。顾夜挑嘴的毛病,爷爷和哥哥都是知道的!
可镇国公夫妇和哥哥们不知道啊,热情无比地帮她夹菜,她手边小碗里的菜堆得跟小山一样,她看着都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去?
国公夫人还在一旁,怜惜地摸着她的小脸,说她太瘦了,要多吃些。女孩子珠圆玉润的才好看。顾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时代流行以胖为美?为什么她不知道?欺负她没文化?镇国公府上的仨小姑娘,身材也都是纤秾合度的啊。
“娘,我这是苦夏呢。过了夏天,您再看吧,保证肉长得飞快!”顾夜捧着满满当当的小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爷爷和哥哥。
还是褚小六看出了其中的蹊跷,阻止了父亲给妹妹夹的鸡腿儿,小声地问一句:“妹妹,这些菜,你是不是不爱吃啊!”
镇国公这才发现,自己给闺女夹了那么多菜,她好像一口都没吃呢。君氏瞪了他一眼,不满地道:“瞧你,还是当爹的呢,都没弄清楚女儿喜欢吃什么,就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宝儿,你喜欢吃什么,尽管吩咐你的丫鬟给你夹。这里是你的家,不必那么拘束。”
“刚刚去厨房喝了碗牛乳,又吃了几块点心。我胃口小,差不多已经饱了。爹、娘,哥哥们,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你们太关注我,会让我感到不自在的。”顾夜说着,看了看满桌子的菜,伸着筷子夹了一片甜藕,小口小口地啃着。
她身后的月圆,低着头撇了撇嘴。姑娘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挑嘴的毛病犯了。姑娘吃东西本来就挑,颜婶又愿意惯着她。现在好了,非颜婶的手艺不吃,就连庆丰楼大厨做的菜,姑娘都能挑出一堆毛病。
这满桌子的菜,要么太过清淡,淡而无味;要么太过油腻,肥腻不堪,姑娘看着都饱了,哪里能吃得下去?
镇国公看着闺女一片藕,啃了半晌才只啃了一个豁儿,心中那个愁啊!他没养闺女的经验,六个儿子一到吃饭跟狼似的,他们一家又都吃了十几年的苦,对于菜的要求真不高,无论什么菜都能吃得喷香。
他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已经是府上能准备出的最好的菜了。可偏偏闺女好像一点都不感兴趣,单单跟那片藕杠上了。他瞧出来了,这一桌子菜,没一样闺女感兴趣的!
这么一想,可把他急坏了。小姑娘到底爱吃什么?谁能告诉他?可不能把他姑娘给饿着,可怜见的,本来身上就没几两肉,再饿下去可怎么是好!
褚慕枫想了想,开口道:“我好像听外婆和舅母说过,妹妹吃东西挺挑的。还说她不但长得跟母亲像,挑嘴的习惯,也像了三分。”
君氏笑着点点头,道:“我为姑娘那会儿,经常被你们外婆数落我挑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挑,只不过那些不爱吃的,不想入口罢了。有那么多好吃的,咱家又不是吃不起,干嘛非逼着吃自己不喜欢的呢?”
顾夜一听,同道之人哪!她咬着藕片,不停地点头。对啊,对啊!干嘛逼着自己吃不喜欢的呢?
“闺女,你喜欢吃什么,爹让人给你做去!”镇国公赶紧道。女儿一定是随了她娘。她娘刚嫁给他那会儿,对吃食挑剔得不得了。
褚家一门武将,对吃的真没啥要求。身为新媳妇的君氏,嫁过来后眼见着瘦,本来还以为是想家呢,后来才知道新媳妇每顿饭都吃不饱。再后来,家里换了好几批厨子,才让君氏满意。
不过,流放的那十年,君氏迅速变得坚强起来,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都要她照顾,最困难的时候麦糠掺了粗粮的饼子都啃过。他都快忘了自己夫人有挑嘴的习惯了……想到这里,镇国公鼻子有些酸酸的。
“国公爷,外面有人送了席面过来!”外院的大管家匆匆地进来。送席面的伙计,穿的是他熟悉的庆丰楼制服,食盒也是庆丰楼专用的。
不知道谁这么大手笔,居然给府里送庆丰楼的席面。要知道,庆丰楼的位子有多难定,他们根本不接外送的生意……不对啊!庆丰楼不承办外送,这席面是从哪儿来的?
“席面?什么席面?你们谁在外面定了席面?”镇国公把视线往几个儿子身上扫了一眼。
见儿子们纷纷摇头,他皱了皱眉头,道:“咱家没人订席面,让他们拿回去!”
周管事犹豫着说了句:“国公爷,是庆丰楼的席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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