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宣传已经开始了，杜南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被钢铁同志接见之后，他总算是多了一些自由，至少他可以出去溜达一圈，比如他答应过的，去探望一下安东尼奥在莫斯科的家人。

    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前一段时间德国人的狂轰滥炸已经把大半个莫斯科夷为了平地，现在城里根本没有平民，平民全都被转移到了郊外。

    他没打算出城去找，那又不是安德烈的亲属，事实上就算是安德烈的亲属也不值得他这样做，因为这很容易刺激到内务部的那些人的敏感神经。

    “外面好玩吗？”刚刚回到招待所，他就看到莎拉走了过来。

    “好玩什么啊！外面都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杜南叹了口气。

    “刚才有一个设计局的人找过你，好像是为了飞机改装的事。”莎拉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哪个设计局？”杜南连忙问道。

    “好像是苏霍伊。”莎拉现在对军事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杜南摆了摆手，一听到是这家设计局，胖子立刻没了兴趣。

    不可否认后世的苏霍伊很牛逼，苏联崩溃之后，也就只有苏霍伊还混得不错，另外米格也勉强能够苟延残喘，其他的飞机设计局全都已经快嗝屁了。但是在二战的时候，最好还是离苏霍伊越远越好。

    这位老兄不受钢铁同志的待见。

    在杜南的心目之中，他最希望打交道的是米格设计局。这一方面是因为米格设计局在喷气机刚刚出来的时候，确实搞得不错，苏联的米格系列曾经大大有名。另一方面是因为米格设计局有一个不错的后台——在苏联有政坛不倒翁之称的米高扬。最后一个原因是整个二战，米格设计局就没搞出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和另外几个设计局比起来，米格设计局相对要清闲得多。这就和他操纵马丁的身体的时候，去找诺斯洛普是一个道理。

    说曹操，曹操到。

    他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多久，米格设计局的人就来找他了。

    来的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也就二十五六岁。

    杜南倒也没感觉失望，他听莎拉说起过，苏霍伊设计局派过来的也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青年。

    很显然，大家都没指望一个飞行员能够提出什么有用的意见，纯粹只是当作一起政治任务来完成。

    “我的要求很简单。”杜南随手拿来了一张纸画了起来“机身帮我放大一圈，油箱保持原样……缩小一些也没关系，多出来的载重全都用来装弹药，另外给我加一台发动机，这两个发动机最好塞进机身里面去，机翼两侧开两个口，用来吸气，枪口最好可以在某个范围内转动。”杜南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换成现代的话来说，他要的其实就是一架双发重型战斗机，不需要在意航程，但是需要足够的载弹量，另外还需要具有大离轴发射能力。

    “你的要求可真不少。”那个米格设计局派过来的青年撇了撇嘴。

    “可以一个个来，先别管机身放大，首先帮我把发动机挪到机身里面去。”突然杜南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对你是天大的机会，想想看，平时你有机会碰飞机吗？”胖子冷笑了一声“只有那帮老头子有这个资格，你恐怕只能描描图纸，计算一些数据，顶多扔给你一个舱门什么的让你去设计吧？你想要独立设计，至少要等到四十岁以后，但是你还得和一群同样熬到这个资历的人竞争。”

    杜南并不担心这番话被别人听了去，很显然内务部的人同样不认为一个飞行员能够搞出什么名堂来，所以连一个监视的人都没有……另外他和那个技术人员交流也肯定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这里有专门的会议室的，而会议室这种地方一般来说不会有隐秘的监视点，因为会议室里面根本不可能有镜子。

    那个米格设计局派来的年轻人动心了。他没办法不动心，杜南都用上催眠了。

    另外胖子也确实戳中了他的痛点。

    飞机是一种很新的东西，在美国，很多飞机是由非常年轻的设计师设计的，但是在苏联，一开始设计飞机的或许也是年轻人，但是现在基本上全都是老头子们的专利了。

    “我只是一个打下手的，他们只是让我跑一趟。”那个年轻人也没有完全上当。

    “你可以自己争取，别忘了这是政治任务，肯定得有人应付，同样也因为这是政治任务，一旦你搞成了，上面立刻就会知道。”杜南继续诱惑道。

    “你打算怎么做？”那个米格设计局的年轻人真得动心了。

    “第一步我们先把发动机装到机身里面去，这个难度不大。”杜南说道。

    当初他没那么想，纯粹是为了方便，另外驾驶飞机的也不是他，他当然用不着在乎，但是现在，他却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发动机装在飞机背部不利于机动，因为推力和飞机的中轴线并不重叠。

    “第二步咱们装两台发动机上去，然后破个记录什么的，我想上面的人肯定会非常愿意听到这样的消息。”杜南有着绝对的把握，苏联人最喜欢的就是破记录。

    果然，那个年轻人立刻来了兴趣，这个是实实在在的成绩啊！虽然破记录并不代表着飞机性能就特别好，一架好飞机需要的是各方面均衡，然后有某几个方面特别突出，但是外行不懂。

    “最后你再帮我把载重搞上去，等到我驾着飞机打下几架敌机，你就成功了，你得到了名声，而我得到了飞机。”杜南这一次不打算再以发明家的身份出名，有马丁已经足够了。

    另外发明家在美国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可以拥有自己的公司，拥有自己的研究所和实验室，但是在苏联，发明家只会引来各方面的关注……这或许是好事，不过也有可能成为通往监狱的单程车票。

    “好吧，我去争取一下。”那个年轻人终于接受了。

    “与其你说，不如我说，对了，你的全名叫什么？”杜南问道，他可没兴趣拖一拖，等一等，想一想，研究研究，考虑考虑。

    “阿列克谢·米哈伊维齐·安德罗波夫斯基。”那个年轻人连忙说道。

    “我会和上面提的。”杜南打算在报告里面写，这些想法全都是眼前这个家伙提出来的，包括分步骤进行，甚至他还会附加一个时间表。

    作为一个后来人，他知道钢铁同志其实是一个急性子，最喜欢的就是能够立刻看到成效。

    ………………

    三天之后，一架改装过的飞机在莫斯科上空迅速划过，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就算是十几公里以外都能够听到。

    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是音爆。

    这架飞机俯冲的时候，速度能够超过音速，而一旦超越音速之后，阻力反倒会迅速下降，所以凭那两台发动机，居然能够持续几分钟的超音速飞行。

    这完全是杜南的想法，既然要破记录，那干脆就破一个大记录。

    为了能够超越音速，他可没少花心思，虽然结构仍旧是原来的结构，但是很多地方做了修改，为的是符合跨音速面积率，这是十年后才会出现的理论。

    “这不可能，太让人吃惊了，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在地面上，阿列克谢目瞪口呆地看着无线电传回来的数据。

    “怎么了？”站在旁边的是一个内务部的军官。

    这次的事果然没有受到重视，没人相信一个飞行员和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能够搞出什么名堂来，但是又因为涉及一笔经费，所以整个项目是由内务部代为管理。

    这其实正是杜南的意思。

    在二战时的苏联，最安全，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把自己完全置于内务部的管理之下，一方面接受内务部的保护，另外一方面也受到内务部的监视，如此以来，外面的人绝对不敢说什么闲话，上面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更重要的是一旦做出成绩来，立刻就能够上达天听。根本等不到过夜，傍晚时分就会有一份详细的报告出现在钢铁同志的面前。

    “我不敢肯定……或许仪器发生了错误……最好找一个权威机构来测试……”年轻的设计师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快点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另外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像打雷一样。”内务部的人一般都没有好脾气。

    “超音速，那架飞机超过了音速，它比声音的速事先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我现在已经不敢肯定了……”年轻的设计师继续在那里语无伦次。

    “你能确定？”内务部的人比这家伙更明白这件事的意义。

    此刻的苏联最需要的就是提振士气，一旦能够证明苏联制造出了超音速飞机，那绝对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

    “我没办法确定啊！”

    让那个内务部的人感到无奈的是，阿列克谢直接躺下了，一点担当都没有。

    “好吧，我去打个电话。”那个内务部的人已经快无话可说了，这件事绝对拖延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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