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报应不爽

    黑衫的易秋水，绿衫的易秋水，红衫的易秋水，以及黄衫的易秋水，高矮胖瘦完全相同，气息更是毫无差别，戴着一样的金色面具，全都注视着慕容秋白，一言不发。

    慕容秋白的脸上，表情彻底凝固了。他的目光中一片迷惘，眼前的怪异景象令他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甚至不能分辨这一切究竟是真实发生了还是在梦境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嘴角才开始微微抽搐起来，哆哆嗦嗦地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难道说，你从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就踏入了分神境？”

    他的脸上，僵硬的表情实在令人分不清是哭还是笑，是傻还是闹，直到最后，发出了一声震天的惊叫：“不可能！我不相信！”

    易秋水说道：“你和白骨老魔一样，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如果凭着真实修为，我还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神识分身，我最少比你多淬炼了数万年！”

    说完，易秋水不再给慕容秋白多考虑的时间，开始抹杀他的分身。

    慕容秋白此刻，才惊觉大祸临头，他急得连声惨叫：“不！小天，快住手，我求求你，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你不要这样无情，放过我吧，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话还未说完，这个诞生了只有一个月，堪称承天大陆有史以来最短命的神识分身，就被彻底抹去了。

    而这时，至尊鼎外的慕容秋白本体，如遭雷殛，猛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然后，他面如死灰，眼中散发出无法相信却又绝望的神色，歇斯底里地狂吼起来：“不可能！我不相信！”

    众人又是被慕容秋白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呆了，他们已经发现，慕容秋白不仅是身受重伤，他的气息也在迅速地衰败下去，凝重雄浑的分神威压，已经无法维持，似乎又掉到大成期了。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慕容秋白明明没有受到任何攻击，怎么会突然一下就发生了如此惨重的变故，这一切，难道真是苏傲天所为？

    就在这时，扣在地上安稳如山的至尊鼎，忽然动了起来，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众人都是凝息屏气，目不转睛地盯着至尊鼎，恨不得一眼就看透，鼎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至尊鼎缓缓向上浮起，露出了一个伟岸的身躯，此时他已经又穿上了一件衣服，金色的面具却没有摘下，依旧戴在脸上。这一刻，洛风云等人终于相信，苏傲天真的又一次扭转了战局，创造了奇迹。他们现在打破脑袋也想知道，苏傲天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至尊鼎漂浮起来后，忽然间晃动了两下，就俶尔不见了。这一下，看得众人又是面面相觑，这可是神器啊，就这么毫发无损地将人放出来了不说，还被收走了不成？

    在场之人中，只有一个人知道至尊鼎去了哪里，而他比其余所有人的惊讶都要强烈许多，只不过是又惊又喜。这个人就是洛问天，因为至尊鼎竟然穿破了空间壁垒，跑到了他的储物扳指里来了！

    此刻，至尊鼎安安稳稳地落在地上不动，太极弦却是绕着它在不停地兜圈子，两件神器都显得兴高采烈！

    洛问天与太极弦心意相通，很快就知道了至尊鼎也是蕴含着空间至理的宝物，察觉到了洛问天这里乾坤珠的气息，马上就被吸引过来了。分属同一系，它们对于乾坤珠散发出来的气息根本就是无法阻挡。先前洛问天没得到乾坤珠之时，太极弦就对他极为亲近，此刻有了乾坤珠的诱惑，慕容秋白的神识分身被抹杀后，至尊鼎暂时成为了无主之物，它的器灵迷惑之下，忽然发现了乾坤珠在洛问天的储物扳指里，立刻就跑了过来。

    而这两种神器，看来是属于温和派的，彼此间十分友好，不像顾云天的昊天锤那么霸道，遇到了相同属性的器物，立刻就要挑衅碾压，对于还不是神器的裂天斧都耿耿于怀，若不是顾云天心意坚决，昊天锤早就鼓动他将裂天斧弃之如敝屐了。

    洛风云这些人不知道至尊鼎去哪了，承天门之人也茫然不知，他们都在猜测，易秋水究竟还有什么神奇的手段，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而洛问天此刻当然是闷声发大财，不会将至尊鼎已经到了他手里公之于众，神器谁不眼红，就算是自己一方的分神大能，也难保有了觊觎之心。

    众人猜来猜去自然得不出一个结果，他们的目光还是集中在了易秋水和慕容秋白两人身上。而此刻，慕容秋白已经被现实无情地摧毁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突破到了分神境界，而且分出了神识分身，本以为从此站到了承天大陆的巅峰，此后前途无量，渡劫飞升亦不是空谈；但只过了短短的一个月，自己这个新晋分神大能，居然连神识分身都被抹杀了！

    他伸手戟指着易秋水，忽然惨笑起来：“小天，你好狠啊！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你全部毁掉，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你杀了我吧，但是你要记住，就算是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易秋水看着已经癫狂的慕容秋白，沉默了少许，才说道：“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当初你没有给别人留一条后路，也就是断绝了你自己的后路。冤有头，债有主，自己酿下的苦酒就得自己喝下去。这个世界若是没有了因果循环，天理报应，那还能存在么？”

    慕容秋白疯狂地嘶吼起来：“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当初我只是荆襄城一个混日子等死的废物，难道不是你告诉我，人可以没有天赋，没有资源，没有机遇，但是不能没有恒心！我听了你的话，吃尽了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了今日，然而这一切，却又被你全部夺走！早知如此，你为什么要将我带出荆襄城！”

    易秋水说道：“我是说过，人不能没有恒心，但是我没有说过，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不择手段。我这双手，虽然沾满了鲜血，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我要主动加害的。恒心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违本心。我并非没有告诉过你，只是你自己忘了，亦或者，你并不相信。”

    厉恨天忽然举步上前，说道：“你还是心太软，事到如今，还与他说这些废话做什么？他若是如你想象得一样，能做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么？我知道你虽然恨他，却又难以下手亲自了结他。还是我来做这个恶人吧，免得你留下心结。我有时候真不明白，像你这样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究竟是怎么修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天下的修士若是都如你一般，还真不如回家去种田好了。”

    慕容秋白看到厉恨天，本是绝望疯狂的眼神中，忽然清醒了一些，流露出了恐惧：“不！我不要！小天，如果你还念着一些旧情，那就给我一个痛快，死在你的手里我也认了，千万不要让这个魂族的余孽抽取我的魂魄，让我求死都不能！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厉恨天冷冷说道：“慕容秋白，你也配么？似你这种肮脏的魂魄，何来资格进入我的聚魂幡中？你放心，我绝不会抽取你的魂魄，只会将它粉碎，让你这肮脏的神魂，永远消失在天地间。”

    慕容秋白虽然心气已绝，只求速死，还是被厉恨天的言语惊呆了：“什么？你要粉碎我的神魂？不，小天，你不能让他这么做，给我一个转世重修的机会，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活一回…”

    厉恨天却不想给他机会了，以他对易秋水的了解，难保不会被慕容秋白这临死前的良心发现感动，不由分说伸手按住了慕容秋白的脑袋，魂族秘法发动，很快慕容秋白就没有了声息，紧接着两眼暗淡无光，身躯颓然倒下，一动也不动了。

    本来慕容秋白虽然遭受重创，但是仍旧有拼死一搏之力，即便他的修为掉到了大成期，也不会如此轻易陨落。但是他已经接受不了神识分身被抹杀，从分神境界高高在上的神坛上跌落下来的现实，易秋水已经将他的美梦和信心彻底击碎，他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即便没有人出手，他多半也会自裁了，因而厉恨天轻而易举地了结了他的性命，还将他的神魂同时破碎，完全地从这个世间消失，连转世轮回的机会也没有了。

    看到厉恨天动手对付慕容秋白，易秋水也没有阻止，只是他的心里，固然有大仇得报的理所应当，却仍旧有抛不开的一丝伤感。也许正如慕容秋白所说，当初若是没有把他们带出荆襄城，那之后的所有事情，不就不会发生了么？

    同样有这些感慨的，还有谷梁之。当时他虽然不在场，但日后他也对欧阳菲儿说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如果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荆襄城，那也挺好。”